男人不常干农活,跳进棒子地里不到二十分钟就开始嫌热,头上,脖颈上到处都汗水津津。喜凤说,你到边上透口气吧,我先掰着,等一会儿你再掰,男人说,我一个大男人怎能让自己的女人单独掰呢,等一下确实熬不上去了,我再跑到地边去透口气。一晌午两口子在棒子棵里跳过来跳过去,差不多二亩地的棒子掰好了。
男人帮喜凤掰完棒子还要出去挣钱,不能一直待在家里。趁男人在家的日子里抓紧时间把棒子剥出来。不然这新下来的棒子遇上雨天要发霉。牛角似的棒子被喜凤扒了个净光,黄澄澄的,上面的棒子籽像牙齿一样整齐地排列在一起,紧凑、团结、又相亲相爱地依偎着棒子轴。
转眼间的功夫棒子成熟了,像一个孕妇怀揣着一个孩子。说起掰棒子,喜凤一点也不怕热。她跳进棒子地里,不一会儿就能掰一大堆。棒子叶剌得她脸上血印子一道一道的。她让男人陪她在地里,就是为了给她壮壮胆子。她一个人从来没有单独在地里干过活,男人出去挣钱养家,她知道男人出去挣钱不容易,东奔西跑,没日没夜,她不想整天在家当家庭主妇。种这些地就当种着玩,多少也比租出去强。
一提起掰棒子,喜凤男人就害怕。地里那剌人的棒子叶像锯齿子一样粗糙,跳进棒子棵里把人的胳膊都能剌出血印子来。更恼人的是棒子棵里又闷又热,刺挠得让人身上三万六千个毛孔都不舒服。
喜凤男人常出差。干农活时,喜凤总是抽男人在家时把地里农活干一下。大田里的棒子熟了,趁男人这几天在家,喜凤赶紧命令男人和她一起下地掰棒子。不然男人一出去,这棒子还得她自个儿掰。说起来种地,喜凤都作难够了。她家地少,说不种吧,舍不得。种吧,又是这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