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群臣依旧进谏,称内侍梁怀吉的罪恶之大不可饶恕,今上在大殿之上落泪,坚持不肯诛杀怀吉,他说:“内侍梁怀吉曾在前省当差,其人如何,众臣心中是知道的,况且公主咽气之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是‘别杀怀吉’,他不过是众多内臣中的一个,陪伴公主多年,亦师亦友,朕不能将他诛杀。可众卿非说他罪大恶极,那好,朕便以惑主之罪,依旧将其贬谪至西京,并永不召还,现在你们满意了?” 贬谪之事定下,怀吉收拾了物品便准备出宫,车行至宫门前,张茂则前来送别,他身后跟着一个小黄门,一直低着头。 “张先生。”怀吉朝他深深一揖。 “怀吉,今日便出城了,官家命我选个小黄门跟着你。” “我既已被贬,又怎么能害得小黄门跟我去西京吃苦。” 张茂则颔首微微一笑,道了声珍重,怀吉欠身,随后上了车,张茂则示意那小黄门跟着进车里去,便转身走了。 怀吉坐定,抬头一看那低着头的小黄门,怎么有些眼熟,他正细细看着,小黄门突然抬头,道:“哥哥。” “公主?”怀吉又惊又喜,右手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肉,疼,这是真的,不是梦! “哥哥,公主薨了。”徽柔深深地看着怀吉,眼角不禁泛起泪花,她说,“哥哥,从今往后,再没有兖国公主,只有徽柔。” 徽柔向前抱住怀吉,她把脸埋在怀吉胸前,呜咽着喊:“哥哥,哥哥……” 怀吉亦抱住徽柔,双手摩挲着她的后背,他轻声说:“徽柔……” “正是姐姐想的法子,令我假死,堵了群臣之口,爹爹嬢嬢也同意了,只是没有告诉你,他们说若你知道,戏便不真了。”徽柔靠在怀吉肩头,慢慢地说,“那天爹爹过来对我说这件事,我知道他舍不得我,却又不愿看我难过,只能这么做。他抱着我,眼泪烫着我的脖子,我好像能听到一句,对不起徽柔。” 怀吉坐正,也不动,只是乖乖听着徽柔说话,偶尔伸出手揉一揉徽柔的头发。 “怀吉,宫墙上升起白幡的时候,你难过吗?” “嗯。” “怀吉,我都知道,我偷偷听见他们说,你躲在屋内不愿出来,谁都不见,哭之甚哀。” “哭之甚哀?”怀吉轻声笑了笑,道,“有这么严重吗?” “你以为我死了,肯定是哭得惨兮兮啊,我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对吧?”徽柔微微抬头,看着怀吉的侧脸,道,“你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我一辈子也不愿意与你分开,不,还有下辈子,下辈子我必定不再是公主,你也只是个白衣书生,我挎着篮子出门,你正巧打马从街过,与我一见倾心。” “好,那你记得准时,一定别与我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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