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I 打卡 “我太累了。” 他说道,手机屏幕亮着,学弟低下头,淡淡“嗯”了一声。 先生又看了对方片刻,发现学弟的目光是没有焦距的,像街灯路旁一只睡猫,眼神惺忪而散漫。良久,学弟抬起头,望着天桥下的车水马龙,十指无意识交织在一起。男人体贴地打开了车锁,摸着学弟清俊苍白的侧脸,最后一次拉了他的手。 先生说亲爱的,先生扣住他的腰,滚烫的气息镌刻在耳边,说再见,再见。 他的脸色陡然变冷。 学弟逃也似的下了车。 他没有立即回家,而是伫立在原地片刻,突然念起巷尾的馄饨铺,他轻轻摩挲着纸页,点了一碗热腾腾的海鲜抄手,想了想,又再点了一份。 习惯是可怕的,学弟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头像,手机微微震动,显示支付成功。他突然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号,后知后觉地切换,将十六元钱转了回去。 先生没收。 过了十分钟,冒着白烟的两碗馄饨端上来,店家贴心地用帕子在外围包了一圈,学弟还在看手机,先生发了语音,像以往的每一次将他压在床榻上,熟悉的令他迷醉又沉沦,带着喑哑性感的男低音。 他说,算了。 他说,我欠你的。 学弟记得的,先生无数次借由工作推脱他的邀约,被屏蔽的动态活色生香,却又在夜深人静的午夜,发疯地吻着他紧抿的双唇,在濒死的讨饶楔进不可触碰的深度。 他们像是困在克莱因瓶的怨偶,又或许是盛夏末的蝉鸣,枯寂的尾调拖拽拉长,他趴在病蝉腐朽的背,踩着余温化作扑火蛾。 学弟舀了一勺汤,盯着底部卧着的虾仁。 他的癖好一直很奇怪,好几次先生带他去博物馆,他的目光从未停留在那些泛着磷光的蝴蝶标本,而是琥珀里凝固的时间,比如翅膀断裂的枯叶蝶,亦或附在蝉身上,彼此掣肘恶性依赖的蝉寄蛾。 而如今,他也将成为其中的一员。 ...... 怎么可能。 学弟垂着眼睛,微微一笑,他甚至不用回头就知道先生躲在不远处偷偷注视着他。 回避型依恋人格,他再熟悉不过。 而这一次,他注定是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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