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却又为之着迷

在看《过门》之前，我已经看过p的几本书，难得的喜欢。

《过门》第一章结尾说“这时天还是清的，地还是厚的，交通还是拥堵的，地球还没有毁灭，余下的年岁也依然丰盈。

而当年的校舍房屋、书本纸笔都已放旧。唯有旧人成了新。”

当时看的时候直觉好笑。难不成现在天不清了 地不厚了 交通不拥堵了 地球毁灭了？当然没有，所以好笑。

其次是“唯有旧人成了新”，我当时不理解，为什么是“旧人成了新”而不是“新人成了旧”，这个直到我整本读完才隐隐约约找到了答案。

第二章是倒回十三年前的高中校园生活。看到这儿，我弃了，因为我不看校园文。

我对校园文的刻板印象就是看主角上课睡觉门门满分，我对此感到很酸。为什么？为什么主角都是学霸？这个世界上哪来这么多学霸？

那是我第无数次看完《过门》的第一章，由于我对p盲目的信任，我想她应该不会写的跟别人的校园文一样。所以我捏着鼻子看了第二章。

于是一发不可收拾。

《过门》的主角是学霸吗？我可以毫不迟疑的回答：是。不说窦寻那种智商爆表的，单单是徐西临的成绩都不是一般人有的。

那么，我为什么还会看下去呢？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觉得p不会那么没逼格，我对她的信任太强烈了。事实也证明我没错。

第五章，七里香的心理描写给了我看下去的动力。她觉着窦寻这种中二少年，跳级跳个没完，本来就孤僻，要是还没长大还没学会跟人相处就被塞进社会，那未来该是多么悲哀。

顶着“神童”的名号固然好听，可是如果有一天，这个“神童”，他既不“神”了，也不“童”了呢？

这是p一贯埋伏笔的方式。

按常理来说，窦寻这种智商爆表的中二少年，长大以后不是出手千万的霸道总裁就是手起刀落的黑道大佬。

但我看到这句话，我知道了，他以后只会是一个朝九晚五的普通上班族。

后来到了二十章，徐进死了，很突然。我很喜欢徐进女士，可能是看的太急，她的死总给我一点为虐而虐的感觉。后来慢慢地看了第二遍，这种感觉也消失了。

徐西临的崩溃在情理之中，他只是个十七岁的高三学生，他还有个七十多岁的姥姥需要照顾。

而窦寻骂醒了他。

三十四章蔡敬杀人，归根到底不过是一封小小的情书。然而多年苦难压垮了他，他唯一的希望被毁，

他二叔早不进来晚不进来，非要在他失去理智的那一瞬间进来，自然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穿着干净校服斯斯文文的男孩，就这样把自己毁了。

与此同时，窦寻心意渐明，他知道他对徐西临的感情惊世骇俗，但中二的少年不会因此放弃。他查找各种资料，列明计划，小心翼翼地靠近徐西临。

但是他被发现了。

“你想听什么？听我喜欢男的，还是听我喜欢你？”“现在不喜欢了，滚出去。”

这一看就是窦寻说的话，中二少年的爱就是这样简单又直白。

徐西临拿他没办法，他不能跟他断绝关系，也不能就这样答应他，只好躲着。

但窦寻无处不在，尤其是徐西临现在四面都是困境，他们理所当然地在一起了。

徐西临谨慎，小心，害怕他们的关系被人发现。窦寻中二，叛逆，讨厌这种偷偷摸摸的恋爱。

就像原文中说的：他想要窦寻，不想要同性恋。

他们之间必然出现裂缝。

而这时徐西临的“维生素”计划屡屡碰壁，学校超市老板施压，生活与学习的双重压力顶着他。

窦寻即将毕业，生物工程专业使他有两个选择，一是出国，读研读博做研究当教授，但这样意味着要钱，要离开徐西临。二是找个不对口的医疗器械销售工作。

他为生计发愁，自然选择了后者。

他每日跟着上司在饭局上推杯换盏，被人指着说“这就是xx大学的高材生”，仿佛是个拉生意的吉祥物。

这对窦寻这种中二少年来说，是莫大的讽刺。但是为了徐西临，他扛了下来。

自此，“神童”这个词，再也不是他。

但裂缝终会越裂越大。起先是窦寻的父亲知晓了他们的关系，指着窦寻说“你这是精神病”，然后他找了徐西临，要求他们分开。

窦寻每天饭局上喝的醉醺醺，累得要死，很晚才回家，还要大吐一场。

这跟他往日高冷毒舌中二学霸的形象形成巨大反差。徐西临心疼他，但窦寻棒槌的很，死活不愿意继续上学。

后来是徐西临的姥姥摔了一跤，病床上她拉着徐西临的手，说：“你跟小寻，不要在一起了吧。”窦俊梁的话他可以不听，但姥姥的话，他不能不听。

各种压力下，窦寻跟徐西临冷战了。

同学聚会上，两人一言不合就要吵起来，旁人想要劝架“都是自家兄弟”，却刚好触了窦寻的雷。

“没人跟你装好兄弟玩过家家!”

“我没有伤天害理，没有违法犯纪，我行得正、坐得直，我就是同性恋，怎么了?你既然觉得这事难以启齿，怎么没一头撞死在我床上?”

徐西临想要守住的秘密就这样被窦寻在大庭广众下抖了出来。

徐西临的哥哥来找他，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还拿我当哥？”“你自己照照镜子，还是个男人吗？

还有人样吗？”“想想你妈，想想你姥姥，想想你自己，啊？兄弟，不小了，大人了！”

徐西临想：算了吧。

“窦寻，咱们算了吧。”

“我可能真的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不能再跟你走下去了……我有点爱不起你了。”

“跟以前说的不一样，唔……我背信弃义，不是东西。”

“以后……做点你喜欢的事，别勉强自己，嗯？有什么需要的，随时来找我，我尽我所能，好吗？”

那天，窦寻窦大仙，第一次学会了说“对不起”三个字，“你不要我了吗？”

他甚至哀哀地求他：“以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行吗？不分开行吗？”

可是不行，徐西临早就喊来了窦俊梁，让他把窦寻带走。窦寻与窦俊梁的父子关系一直很僵硬，他知道，却依然把他叫来了。

窦俊梁说：“窦寻，别让人看不起。”

“没关系了是吧，好。”

几年前，他说“现在不喜欢了，滚出去”，几年后，他说“好”。

他的字典里没有“分手”两个字，只有“决裂”。

窦寻走了。

后来姥姥也走了。

“借问灵山多少路，有十万八千有余零。兀的不困杀人也么哥，兀的不困杀人也么哥。”

十万八千条路，一同灰飞烟灭。

徐西临给窦寻发了封邮件，把这件事提了提，卖掉了带着无数回忆的大房子，然后跟着他哥南下打拼。

他以为窦寻在美国，熟不想他在欧洲，邮箱什么的都没有用，是半年以后为了找资料才翻出了当年的邮箱，看到了徐西临的留言。

他立马定航班回国，但是徐西临已经不在了，房子也卖给别人了。

他找不到徐西临了。

他年年回国，去参加一点都不熟的同学聚会，就是为了从别人口中探知到一点徐西临的消息。

但是可惜，没人知道。

八九年后，年关将至，徐西临与窦寻重逢了。那时，拿着手机打顺风车的归人与恰好下班想捎个人的过客冤家路窄，

乍然相逢，除了“看头像有点像，没想到还真是你”，居然也没什么蒙尘的爱憎好描述。

徐西临这个年纪，不大不小，没人管着了，又小有事业，于是他想，重新把窦寻追回来。

不巧，窦寻也有这个心思。

不过窦寻已经不是当时那个中二少年，他懂的避嫌了，有前车之鉴，他不会再勉强徐西临在公共场合下做什么了。

这些看似善解人意的举动，却是扎在徐西临心口的刀。

一次徐西临出差，车祸失事，他大难不死。此时蔡敬已经出狱，老成他们为了庆祝徐西临“起死回生”，围在一起吃了顿火锅。

老成：“我经常觉得自己特别失败，在我们家七大姑八大姨眼里，我可能就是个无所事事的社会混混，是个脑残。

我呢，又想要自由，又不想当脑残，所以每天都很痛苦，时常觉得进退两难，过年都不想回家。但是现在经过你这个事，我觉得我这烦恼都不算什么，活一天高兴一天，比什么都强!”

徐西临踩了他一脚:“说人话行吗?我又没得绝症，你这瞻仰遗容哪?”

“领会精神，别跟我较真。敬——”老顿了顿，一时没想出合适的词。

蔡敬在旁边轻轻地提了一句:“ 敬自由、健康。”

“对!”老成举起茶杯，“脑残混混敬自由和健康。”

蔡敬举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杀人犯敬健康和自由。”

窦寻摇摇头，正想着自己要说什么，就见徐西临端起他面前的那杯温水。

徐西临：“同性恋敬健康和自由。”

“同性恋敬健康和自由”这句话，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

“同性恋”是个名词，但在这个大背景下，却有贬义的意思，我一直不喜欢这个词。相比之下，我更喜欢“gay”的说法，因为这样显得轻松些，不那么沉重。

而这句话本身，不仅沉重，更有一种不服，一种为同性恋正名的意思在里面。

我讨厌“同性恋”这个词，却又为之着迷，也为了“敬健康和自由”而骄傲自豪。

我解释不清楚，反正诸多矛盾夹在里面，我对这句话的感情一直就很微妙。

至此全文差不多完结，再就是几个番外。窦俊梁生病了，窦寻本着人道主义去看了他一眼，没要他的遗产。

最后，窦寻也就是得了个“最受欢迎青年教师奖”，发的奖金不够吃顿饭的，离诺奖还有十万八千里。

徐西临的公司连中国五百强都不是，更遑论世界五百强。老成还是卖花算命，蔡敬写书的稿费连生活都不够，主业还是花店的收银员。

他们还是普通人。

徐西临被窦寻拉着跑到了牛毛似的小雨里，飞溅的水花打湿了他休闲西裤的腿脚，徐西临浑不在意，他俏皮地吹了声口哨，依稀还是十六岁的青春年少。

有一蓑烟雨，何不任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