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凰在上】记金毛——《残文·影子》

 
 小孩拽着他的衣角，血腥肮脏的手很快就在洁白的衣裳上留下一处乌红的污渍。

那只手让他想起地震后废墟里探出的残肢。

所有生的希望，到最后就这么被沙石廉价地碾碎，惨白的手上抹着污血，指缝间埋着凝结着溢出后发黑的血块。

真的很像，所以这是？！

来向他求助的吗？一个孩子？灾情这么严重？！是哪的灾情？为什么他不知道！？难道那些官员居然还敢隐瞒灾情！？

该死！！

“别害怕，有我在没事的，告诉哥哥发生了什么好不好？”

他柔声安慰道，说着抱起那小孩就想走。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孩子低着头，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奇怪的是，他居然也没有动了，像被这个孩子定住了一般。

“别害怕，有哥哥在一切都会没事的，我们一起去救你的爸爸妈妈，好吗？”

金云裂并没觉得哪里不对，继续对着小孩安慰道。

听罢，那孩子却只依旧低头沉默的站着，小手像冰冷的铁钳一样死死抓紧他的衣角。

嗯？

金云裂有点懵了，但倏忽间原本紧抓着的心不觉一松。

还好，看来这孩子来找自己不是因为天灾。

要是真是发生了天灾，面对那种大灾难，他们会被吓得嚎啕大哭，直到把自己的嗓子喊哑，只剩喉中依依呜呜的呜咽，但绝不会是这个反应。

这么的......冷静？

看来是别的问题啊，不是天灾，难道是人祸，是有什么隐情？

四周的光亮一些了，把蒙蒙的混沌层层揭开，那孩子身上的轮廓终于清晰。金云裂这才发现，这孩子岂止手上有血，他整个人就像摔在血泊刚爬起来一样，衣抉被厚重的鲜血耷拉出几道黏合的褶皱，一滴肥大的血珠从衣角渗出，欲滴不滴的缀在那。

那一身的猩红似妖冶若烟的鬼魂般附在他身上，有四散飞溅的，但大部分更像血盆大口把他吞没的，唯有两袖上些许地方还留着些奄奄一息的斑白。

虽然头发上也被血浸得湿漉漉的，发尖挂着血珠，但还是能看得出发色。

是跟自己一样的金色。

四周的光线越来越亮，直到把天地四方，连同他们脚下，通通涂成一片纯白。

诺大的空间，只剩下他和那个垂头不语的小孩两两相对。

这是金云裂做过的最诡异，最恐怖的梦，梦见了儿时杀死母后的自己。

现在，那时的他正一言不发地紧抓着自己的衣角。此景若为旁人见，必言是怨鬼索命，可好笑的是似乎是自己索自己的命。

金云裂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件事是他一生中无论如何也无法洗涤的黑暗。

就像被顽童活活塞入石块的小猫，无论如何都没法将石块消化掉，只能任凭碎石嵌在自己五脏六腑中，用同样无法停下生长血肉将其生吞活剥，用自己的血肉将碎石包裹起来，最后永远融合在一起。

这猫会疼，可它不会叫。

难过？伤心？害怕？逃避？

他没有，也不会。当时他没哭，现在也没法想到逃。

他只能愣愣的看着儿时的自己，看着那块被吞下现在又被剖出来的血淋淋的碎石。

从小到大，他不记得自己到底背过多少从废墟里救出来的灾民。他们是被埋在灾难中心本注定死亡的人，有衰朽残年的老人，总角垂髫的儿童，还有风华正茂的青年。作为灵力最强者，他总是带着搜索灵兽跑到受灾核心区域搜索可能的寥寥生机，在他背上劫后余生的人总会在昏沉中喃喃念叨着自己的爹娘，兄妹，朋友。

哪怕精神模糊，每当念及亲友，就是在昏睡中他们的眼角也会闪出一朵晶莹的泪花。

记得他有一次背着一个男孩，那男孩特别幸运，身上只有些皮外伤，是他救下的众多人中唯一一个四肢健全还头脑清醒的。那男孩一路上哭得撕心裂肺，说他看到娘被压在石头下面，他看到了血，他要他的娘。

金云裂怎么安慰都没用，直到男孩哭死过去，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裳。

一路上他有句话卡在喉中，犹犹豫豫地荡在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那个男孩可以为他的母亲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居然觉得有些.......羡慕？

他想问，真的想问，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哭？他也想......

可他没有，他知道他不能。他把那句话死死的闷在脑后，笨拙的安慰男孩，别哭了，再哭眼睛都坏了，若是你母亲知道了，她也一定不想你这么为她伤心难过吧。

吧......

                                        
【2021.2.28 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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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如其名，是的你没看错，这就是一篇腰斩文ㅍ_ㅍ，一直想写金毛的个人向，构思不下十篇动笔三篇，篇篇腰斩（对，最近卡文的那篇也斩了ㅍ_ㅍ），然而漫画都要完结了，以后再也看不到这个傻金毛了，属于这个傻金毛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那我还有什么理由藏着掖着？干脆全放出来得了，反正我也要说拜拜了，倒不如把东西放个干净，不留遗憾，各位看官，爱看不看吧ㅍ_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