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璇玑一开始就是罗喉计都（3）

    镜子里的影像播放到璇玑和司凤的大婚便结束了，一切又回归混沌。
    司凤瘫坐于地，满脸泪痕，右手揪在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几近抽噎。
    事到如今，他怎么能不明白，与他一起游历人间，让他爱恨痴缠的人是褚璇玑却也是罗喉计都。她有凡人女子的外表，也有修罗快意恩仇、逍遥于世的心。他爱的是那人伪装之下的真性情，是一颗敢爱敢恨、情真意切的赤子之心。
    罗喉造出璇玑时特意在她身上下了禁制，让她以为自己就是真正的褚璇玑，对于这一世的人、事、物除了禹司凤以外都只有记忆没有感情，而和罗喉计都有关的记忆则被刻意模糊掉了。罗喉想的是既然禹司凤要的是那个心中有爱的褚璇玑，那他便把这爱原封不动地给他，连同从天界到这十世的爱恨纠葛一同，还得一干二净，断得再无瓜葛。
    璇玑坐到司凤身边，焦急而担心：“司凤，怎么了？你别哭啊。那个镜子肯定是在骗人！司凤，我在这里，你别......”
    拼命强制自己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司凤拽住璇玑的袖子，颤抖着声音无比迫切地问：“她在哪里？罗喉计都在哪？你肯定知道是不是？！”
    璇玑不知所措地看着哭喊问她“她在哪里？！”的爱人，只能扶着他的身体，说：“那个镜子在骗你啊，司凤。我在这里，你不认识我了吗？司凤！”
    守在门外的三人听到动静，连忙进屋，就看见司凤跌坐在地上，全身激动得发着抖，双手按在褚璇玑的肩上，表情里掺杂着复杂的感情：愧疚、愤怒、悲痛。
    三人不知禹司凤到底被什么刺激成这样，一时震惊得愣在原地。“这是怎么了？！司凤你......”玲珑见状，正想上去将两人拉开。
    “你只是她的一部分感情，连她的元神也没有一丝！你不是璇玑！”司凤双目赤红，声泪俱下地吼道。
    话音刚落，璇玑的双目霎时无神如同一个木偶，下一瞬，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的身体散成了金色的粉末在空中洋洋洒洒地飘着。
    司凤仰头，看着没有实体的罗喉计都的感情，金灿灿得在半空闪烁飘零，炫美纯粹如星云般烂漫，很难让人相信这居然是来自修罗的爱。
    司凤立马反应过来，他张开手想去接住那四散飞扬的碎末，心存着希望：他要找到罗喉计都，让这些感情重新回到那人心里。
    然而下一刻，现实击碎了一切的幻想，代表罗喉对禹司凤所有感情的粉末彻底在空中湮灭成灰，化归虚无。
    司凤无力地看着一切的发生，最后一丝希望同那些灿烂一起灰飞烟灭。他再也受不住心口痛苦的折磨，心气郁结，一口血喷了出来。

    一天后，天界。
    天帝端正地站在神台上，眼里映着下面弓腰作揖的人影，本无波澜的眼底似乎透着几分微薄的怜悯。
    司凤行了一礼：“禹司凤参见天帝帝座。”
    天帝暗自叹口气：果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吾儿羲玄，本座已经知道你为何而来。只是你与他的缘分已尽，还要执意寻他吗？”
    司凤抬起头，清隽的面容难掩憔悴，只有一双眼睛此刻烁然有神，无比坚定：“我想找到她。不论她怨我恨我都是我咎由自取，但我不想失去她。如果天帝不告知璇玑的去向，就算踏遍这三界我也要找到她！”
    天帝负手而立，神色淡然，眼底隐隐含着无奈：“你要知道，当初罗喉计都用修罗秘法造出了新的褚璇玑，本就是为了跟你划清界限。修罗的感情一旦分离，便再无可能回到身体里。你对他而言，已经是一个没有任何感觉的陌生人了。所以本座才说你们缘分已尽。你可还要强求？”
    听到“没有任何感觉”时，司凤明显震颤了一瞬，他依然坚持道：“没有认出她，是我的错。但我绝不会放下，我一定要找到她。我答应过璇玑绝不负她，已经失言过一次，我一定会弥补过失！即使千年万年，艰难险阻，即使她忘了我、不愿见我。我不会在不该放下的时候放下，更不会让她独自承受一切。”
    天帝并不意外他的回答，轻叹一声，说道：“既然你决议如此，本座也不会故意阻拦。只是羲玄你得记住，因果循环轮回报应都会有到来的那一天。今天天道告诉你想知晓的事，来日你也会还天道一份因果。”
    他顿了顿，没等对方答话，继续道：“战神虽是为人所迫，但罗喉计都灭了修罗族一事的确无可辩驳。他欠下了魔域一份天大的因果，已经决定以身偿还。你若是要寻他，便去魔域找界石吧。界石乃三界间灵气或是魔气所化，天界、人界、魔界各有一块，是维系一界生息的秩序之石。罗喉计都为了偿还孽债，将自己献祭给魔域界石，重新唤起魔域的生机。他的生命会随着力量的流逝不断消耗，最后灰飞烟灭，魂魄也无法保全只能消散于虚无。旁人无法阻止，你这一去不仅自身要受魔气侵扰之苦，而且怕是只能无力旁观他的消亡。”
    司凤听着便红了眼眶，一句话也没说，行了一礼。天帝兀自摇摇头，长袖一挥，施法离开了。

    人界，少阳山。
    玲珑敏言将罗喉计都与璇玑始终是一体的事实告知了众人，诸在场之人无不震惊感慨，尤其是璇玑的亲人好友。褚磊更是听后跌坐在椅子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正当众人为之震惊、唏嘘不已时，腾蛇带着司凤从天界回来了。
    玲珑赶忙上前：“司凤，怎么样？！问清楚璇玑在哪里了吗？”
    司凤的眼底闪烁了一下，声音淡然而疲惫地开口：“她去了魔域，想要在那里了结......”
    众人皆是一愣，本以为罗喉计都已经转世投胎了，没想到他回到了荒芜破败的魔域。不等他们有何反应，司凤又道：“不过没关系，我不会让她有事。不管她是璇玑还是罗喉计都，我都一定会保护好她。发生任何事情，我都陪着她，不会再离开。这一次，我是来和你们辞行的。璇玑她的情况很复杂，短时间内可能都只能待在魔域，我要去和她一起，我会照顾好她。”
    玲珑的神色也颇为自责，急着说道：“我跟你一起去！没有认出璇玑、发现她的不对劲，也是我这个姐姐的失职。我答应过娘亲要照顾好妹妹，不论是不是罗喉计都，不论是不是修罗，她都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璇玑啊。我和你一起去找她！”
    这时，褚磊也起身，老泪纵横，悔恨道：“我这个当爹的，没把女儿照顾好。即使璇玑是妖魔，她这一世也是我褚磊的女儿！我却对她不闻不问这么久，我对不起她啊。她既然早就把我们当家人看待，我们怎能辜负亲人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