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玄?”罗喉暗自斟酌了一下这个名字,发现没听说过。天界的神仙多如牛毛,所谓天帝之子又不是什么有能力的大人物。如今成了新的天帝,颁布的法令看起来对魔域很有好处,这倒新鲜。 望月一直都在观察罗喉计都的表情,果不其然,尊上还是一副“不认识”的样子。他心里着实奇怪:一直以为殿下和魔尊应是交情匪浅,所以陪伴多年不离不弃。如今看来只是殿下一厢情愿而已。可他们是怎么有联系的?难道是殿下馋魔尊身子? 望月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立刻把这种大胆冒犯的想法从脑子里逼了出去。殿下才不会那么肤浅! 罗喉遥望着远处的天界,那些云雾之下便是凡界的生灵人烟。 “凡界现在如何?那几个所谓的修仙正道如今是什么情况?”罗喉不着痕迹地问道。 “啊?修仙正道,好像几万年前就没有了。” “没有了?!”罗喉挑眉,惊奇不已。 望月连忙将典籍记载中旧凡界坍塌消亡,新凡界重造的历史简单说了一二,引起了罗喉十足的兴趣。 尤其是没有灵力修为傍身的凡界,走上了与仙魔两界截然不同的道路。光是听描述,就知道今世凡界的光景是他从未见过的,甚至超出想象。 罗喉本性洒脱不羁,本欲游历各界。如今被这新的凡界勾起了浓厚的向往,他思索一瞬,问:“禹司凤什么时候能回来?” 尊上终于关心一下殿下了!望月内心拼命摇尾巴,更加恭敬地:“殿下再有十多天,不对,最多十日必定回来见您!” 罗喉点点头:“那本座十日后再回魔域。” 嗯?什么意思,怎么和我想的不太一样?!望月敏锐地觉察出不对劲,连忙上前:“不是......尊上您是要离开魔域吗?” 罗喉孤傲地睨他一眼,放出威压:“哦?本座想去哪里还要跟你报备?本座说十日后回来便一定不会失约。你不准跟来!这是命令!” “可殿下......” 然而魔尊站着的地方已经没有人了,只余望月苦哈哈地愣在原地。 人间。天朝某二线城市。 罗喉计都立于一座高楼的尖顶上,风把他的衣衫吹得飒飒抖动,他俯视着前所未见的城市大楼、车水马龙的现代道路还有衣着轻便的众生,眼底的兴趣越来越多。 可真是个有意思的地方。所有的东西本座都没见过,有趣至极! 不如下去找个凡人问问情况。 正值年关,城市的大部分人口又都来自外地打工的人,春运一来带走了许多人气,平时热闹喧嚣的大街小巷空落了许多。寒风一刮,街上的行人裹紧羽绒服和大衣,如果不是必要的话谁也不想专门上街受这罪。 没想到的是,一个地处偏僻的银行成了今天最热闹的地方。不是因为来往人多,而是很久都没见过的敢抢银行的白痴选择了这家店作为新年的法制宣传大礼。 银行大厅里,三个蒙面劫匪分工明确:其中两个人凶神恶煞地命令着窗口的工作人员把柜台里的现金全部交出来装进了背包,另一个人一言不发端着把长管猎枪对准蹲在地上的几个人质。 心里惦记着警察就快赶到,三名劫匪装好了钱,急急忙忙地准备逃跑。 正在这时,玻璃感应门自动打开,走进了一个云淡风轻、身着奇装异服的男子,在劫匪们惊奇的注视下若无其事地站定,好似对“抢劫”这一情况没有意识到,举止平淡如常。 将自己的面孔变幻成了平凡的样子后,罗喉随便找了一个有人的“店铺”想问问情况,至少搞清楚自己现在在哪里。 玻璃做的门在他靠进时自动打开,虽面上不显,但他还是被这凡间遇到的第一件“奇事”吸引了。于是银行里的人看到的就是面对三个五大三粗的劫匪面不改色、散步似的从容的男子,淡淡转身目送自动门缓缓关上,还穿着一身看着不俗的......古装? 几息之后,罗喉才把注意力放到银行里的人身上。心下奇怪地扫视了一圈或是站着脸上戴着滑稽套子的大汉或是举着双手坐在窗口里面满脸惊恐的人,或是蹲在地上抱着头脸上压抑着什么的人。 现在的凡间,日常都是这样?奇奇怪怪。罢了,入乡随俗,当做没看见吧。 他上前,对离他最近的那个端着“木棍”的大汉,惜字如金道:“这是哪里?” “......”哦豁,本来以为是神经病,结果是疯人院跑出来的。 大汉不耐烦地将枪口对准他,晃了晃,明明白白的威胁。 罗喉:哦,是个哑巴。 于是魔尊怀着十二分的耐心转头问蹲在地上的人:“你们知道这是哪吗?” 一个女子抬起头,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对视的一瞬,罗喉微微一愣,正想说什么,那个举枪的大汉感觉自己身为“劫匪”的威严被狠狠地打击了。“你......你个不要......命........命的神......神经病,给......给老子......趴地上......上去!” 说着就用枪身朝罗喉计都的头上招呼。 罗喉拧眉,轻松闪身避过了对方笨拙的攻击,不耐道:“本座不过是问个路,你这是何意?!” 旁边两个看呆的劫匪回了神,他们实在想不到抢个劫还能遇到“路见不平”的疯子。看这疯子长相平庸,就是穿着身诡异的服饰,除了气质有点瘆人外别无所长,于是仗着有枪颐指气使道:“喂!不想挨枪子儿就给老子趴地上去!听到没有?!” 然而罗喉只是眉头皱得更紧。 另一个劫匪道:“哎,你跟个疯子说什么道理!老三!放他一枪,让这疯子知道厉害!” 端着枪的劫匪却憋道:“这......这......子弹都是很......很不好......好......做......” 他的同伙也听不下去这结巴劲儿,直接不耐烦地大喝:“让你放一枪就TM地放!” 话音未落,老三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叫吓得直接按了扳机,“砰”的一声巨响后枪口冒了黑烟,但那道火光的确是子弹打出去产生的。 一时间,众人都傻了眼。两个劫匪懵逼地摸着自己身上有没有多个血窟窿,然后环顾四周也没有谁倒在血泊里,这才放下心来。 “老三你个......!” 还没骂完,劫匪之一就目瞪口呆地看着奇装异服的男子端详着手里不知何时多出的一枚劣质子弹,嘴里喃喃:“不用灵力加持,速度的确是比弩快多了,有趣有趣。” 那个疯子徒手拦下了子弹?!不是吧?!站得远的人可能没看见,但注意到罗喉计都手里把玩着的东西的劫匪心里面整个世界都不好了。 骗人的吧!这是什么魔术手段?! “老三!开枪!开枪!”人命也不想管了,搞死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 罗喉淡淡的瞥了喊叫的人一眼,他虽然初到乍来还不是很懂凡界的事情,但不代表感受不到如此明显的恶意。 “本座不欲跟尔等宵小多做计较,识相的就赶紧滚!” 杀意与威压四散开来,所有人登时只觉喉头一紧,头皮发麻,求生的本能在叫嚣着快跑。 三个劫匪同时后退一步,心跳骤然加快。拿着背包的劫匪顶着巨大的恐惧,用尽下半辈子的勇气化作一声大喊:“老三,开枪!打死他!快啊!” 罗喉犀利的目光落到了被点名的拿着枪的汉子身上,对方的枪口还对准着他但身体已经抖成了筛子。 老三这辈子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情况,只是站在男子周围就像是被人扼住咽喉一般。他的潜意识几乎就在心里按着他的头喊:会被杀的,快跑!快跑! 听到同伴的喊声,他一边看着眼前手无寸铁却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人,抖着声音说:“我......我......我打......打......”打不过啊啊啊! 恐惧却让他的结巴更加严重,罗喉听到这里,看废物一般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微妙的认同和不屑:“都这样了还想的是打本座!有点骨气!可惜在本座面前,蝼蚁就该有蝼蚁的自觉!不自量力、自取灭亡,怨不得别人!” 罗喉眼底闪过凌厉,手指一勾,劫匪老三手里的枪猛地向上转圈,与此同时发出了第二声“砰”的响动。 黑烟散去,只见人高马大的汉子全身无力地跪了下来,空无一物的双手颤颤巍巍无处安放,身下的地面积起一滩带着骚味的黄色液体。满是硝烟味的劣质猎枪在一旁的地面上打着旋,越来越慢直至停下。 罗喉看着吓疯了的劫匪,见他身上竟安然无恙,挑了挑眉,不辨喜怒。 另两个同伙也被这一幕吓呆了,两条腿止不住地打摆子。门外赶到的警察趁机闯进来,将三个大汉一顿操作控制住。几个医护人员随之而入,冲到人质们身边查看伤情。现场一片混乱,而等有人反应过来时,那个奇怪的男子已经不见了。 罗喉计都见到场面反转便知道自己被牵扯进凡界的麻烦里了,于是当即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本座是来游历(观光)的,不想搞事情。 本来就是打算找个人问路而已,而且现在不是有现成的了吗? 尾随已久的女子终于在两个路口之后将他拦住,不是想这么快暴露,而是这个魔域的家伙实在是太惹眼,谁大冬天穿身黑袍在路上走啊,要么被当成傻子要么就是疯子,丢脸。 罗喉停下脚步,微妙地看着少女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潜意识里考虑着怎么把她一掌灭掉。 白衣少女浑然不在乎,紧紧拉着他走进了一旁的小巷里。罗喉的眼睛闪了闪,头一次顺从地跟着。 走到僻静处,少女转过身,抱着双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是哪里来的妖魔?怎么这么不知分寸!魔域法令:不能对凡人用法术!不知道吗?!都到姑奶奶我面前撒野了,跟我走一趟!” 罗喉静静地等她说完,开口:“这里是哪里?” 少女眨眨眼,觉得自己被傻子冒犯了:“你连这是哪里都不知道就随便跑到凡界?!你的签证呢?交出来我看看!”见对方不为所动,瞪大了眼:“难道,你是偷渡的?!好啊!顶风作案!不知道法令怎么写的吗?不怕被形神俱灭吗?!”少女提高了嗓门,插着腰,努力想让自己有威严一点,但罗喉仍是一副淡淡的模样,像极了看猴子耍戏的。 少女怒了,催动灵力向他捆去,却见罗喉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灵力化成的绳索在离他一臂远的地方像是遇到了屏障原封不动地弹了回来,正好捆住了怒气冲冲的少女。 她先是一愣,脸上的张扬还未完全褪去,然后恼怒地挣扎着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这些绳索了。 罗喉在心里满意地点点头,刚才在“店铺”里就看到这只小妖伪装成凡人在地上蹲着,既然她自己送上门来,正好打听一下凡界的事情。 他带着上位者的气势注视着不断挣扎的小妖,道:“就你这小蛇妖的修为还想袭击本座?可真是不自量力。下次动手之前先搞清楚差距。毫无胜算的争斗没有开始的必要,否则便是自取灭亡。” 蛇妖少女见挣脱不开,索性省下力气,恶狠狠地瞪着他:“阴谋偷渡人间,袭击魔域督查,害凡人性命,你就等着被抓起来受苦水之刑吧!” “你这小妖好生没理,是你先出手,本座没有杀了你还在这里跟你讲道理已经仁至义尽。再说,本座什么时候害人性命了?本是那凡人对本座起了杀心,自讨苦吃,本座不过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且,他不是被你救下了吗?”说的是当时那颗要打爆劫匪脑袋的子弹被女子施法打偏。 少女说不过他,于是嚷道:“可你无证偷渡是不争的事实!就该被关进魔域督查所的地牢!” 罗喉敏锐地抓住了关键:“魔域督查所?在人间?你们在人间还有地方?” “当然,就是专门逮你这种居心不良的妖魔的!” 罗喉心下思量,现在对凡界诸事完全没有概念,先找个能安顿下来的地方,了解一下人界也好。于是一挥手解开了少女身上的捆索,悠悠道:“走吧,带我去你们的地方。” 蛇妖少女诧异地盯着他。都已经在脑海里脑补出被这歹人虐待处置的一千种情况,结果一转眼就把自己放了?还主动投案自首?莫不是真是个疯子? 她试探地放出灵力想绑住他,下一瞬出手的灵力索就被湮灭成灰。抬眼,罗喉计都十分不满地看着她:“本座不是告诉过你,没有赢面,就不要出手,否则死的就是你自己!” 见他一副真的要出手的表情,少女连忙说:“好了好了,不绑你就是了!不过你得跟着我啊,一步都不准离远了!” 罗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直到把她看得头皮发麻,这才缓缓开口,不辨喜怒:“可。” “但是,先告诉我这是哪。” 天界,南天天域。 半月前,南天仙族的居地突然出现了来源不明的魔气。这股魔气醇厚异常,对天族的生息都有危害,且隐隐有扩散的趋势。南天圣尊只好向天帝求助,希望他能亲自出面清除魔气。 在天道允许的范围内助可助之事,羲玄自然承担起了作为天帝的责任,交代了魔域的事情后便赶往南天天域。他一面派人去取玉净瓶,一面独自抵挡数万亩的魔气。其实,凭一半的修罗之身,完全可以吸尽这些魔气化为己用。但一方面,知道他是魔域殿下的天界之人少之又少,不愿散播出“天帝修魔道”的说法,另一方面,他想着用玉净瓶装下这些魔气,正好可以输给罗喉。 玉净瓶装完,他内心很是高兴,表面上还是那个喜怒哀乐皆无的天道化身。不过魔气波及范围太广,要想根除还得花上一番力气。羲玄打算恢复一点就动手,早点赶回魔域到罗喉身边去。 “帝座!帝座!”喊声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打断了羲玄运气施法。 他看向远方,过了一会儿,才见到一个驾着云的身影跌跌撞撞地飞过来。 云上的人形色焦急,在看到天帝身影之后露出了一丝解脱的神情。这传信的是一只鲛人,出生时便是畸形儿没有尾巴,取而代之的是一双人类的腿。鲛人不修习攻击的法术,不易被神仙忌惮,殿下便派他当在魔域和天界之间传话的。之前都是传些消息给不得不到天界议事的殿下,可这次要到南天仙族的地盘上传话,不仅得接受南天仙族的各路盘查,还得小心隐藏好找天帝的目的。毕竟,虽然上任天帝下令过三界众生平等,妖魔不再归为异类,可若是别人知道天界至尊、天道化身竟然是魔域的殿下,那天帝的威严和清白在天界必定荡然无存,没有哪个天帝体内灵气会污浊成那样,而羲玄半妖半神的血统已经在众仙心中埋下了芥蒂。所以这一路来他憋屈的啊......好在终于见到殿下了。知道尊上醒来的话,殿下一定很开心。这样一切都值得了。 羲玄认出了他,抬手让身边警戒的南天仙族放行。待鲛人小妖到了跟前,他施了个结界罩住两人,趁对方气喘吁吁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时便说:“我很快就能解决完这里的事。魔域有什么事情等我回去自会处理,你先等等,几瞬的功夫罢了。”说完便要撤回结界。 就在这时,小妖言简意赅地大声道:“殿下!尊上醒了!” 羲玄施法的身手顿住了,整个人恍惚了一瞬,然后转过身紧紧盯着对方,眼底突然冒出的热切和希冀沸腾得烫人:“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也是颤抖的,像是在面对一个未知的梦。 小妖瑟缩了一下,这样的殿下他从未见过,那双从来理智的眼睛冒着火光一样,烧得只剩下刻骨的执念。“是......是魔尊醒了......望月侍臣让我来传话的。应该是真的。”看着对方充斥着希望和怀疑几乎能把自己撕碎的眼神,他又补充了句。 下一瞬,羲玄收回结界,丢给了候在一旁的南天仙族一句“剩下的找腾蛇”,然后在众目睽睽下消失不见。 凡界。走过了几条街,找了个没人没监控的地方,蛇妖少女在地上画了一个传送符,将自己和那个疑似疯子但法力却深不可测的妖魔传送到了城外的一座山里。 待传送阵的光芒散去,眼前立着的是一座别致古朴的别墅。罗喉一眼便看出里面有修罗族和妖族大妖的存在。 有趣。罗喉新奇地想。 一个穿着西装、精神矍铄的老人从别墅里走出来,给他们开了外面的大铁门。罗喉睨了老人一眼:哦?金翅鸟?倒是稀奇。 等等,不是还有一只金翅鸟是魔域殿下吗? 罗喉差点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平白多出来的“属下”。 蛇妖少女对那老金翅鸟道:“罗管家,这个家伙是个偷渡的,还打算滥用法力杀个凡人,按律令先关进地牢,然后押回魔域审判。”说着,她瞪了罗喉一眼。这个疯子一路上都在问“这个是什么”、“那个是什么”、“凡人没有灵力怎么生活”、“科技是什么”的问题,让她不禁怀疑是不是魔域哪个地界的文盲莽夫偷跑了出来。但观其举止从容大度、颇有风范,看来是个贵族子弟只可惜发了疯。 被问得实在不耐烦了,她甚至铤而走险在市区用了法术,就是想早点回来摆脱这个智障。 罗喉理都没理会蛇妖的恼怒,毫不客气地径直走了进去。 明明是阶下囚,居然做出一副主人的做派?!蛇妖是真的气急了,但也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于是转向老管家:“罗管家,那个家伙......”之所以带这家伙回来,就是认定:我治不了你,别人还治不了吗?! 然而话还没说完,一只九头蛇、一只银尾孔雀,两只实力非凡的大妖被打作原形,直接扔出了大门,在地面上砸出两个巨大的深坑。 “赤练!白羽!”蛇妖少女来不及震惊,连忙跑去看两个同伴的伤势。他们刚刚是想阻止陌生人进入,可几息的功夫就成了这样。 赤练和白羽已经是他们这里实力最强的了,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打回原形?! 罗管家也赶来稳定两妖伤势,他阅历最高,并没有乱了手脚,而是沉沉地开口道:“只是些皮外伤而已,那个人是在借此威胁我们。白银,你带回来的这位法力远在我们之上,这法力源自魔气,看来是个修罗。” 白银的脸色十分难看,没想到自己竟是引狼入室了。“罗管家,怎么办?” “我们尽力和他谈谈,实在不行只能逃。” “逃?!”少女心性高,对这有辱面子的下策震惊又抗拒。 “忘了主人说过的吗?若遇强敌,毫无胜算,不要出手,保命为先。” 白银咬牙,这话刚才那个修罗也说过。只是,真的要低头屈服吗?如果主人回来看到...... 罗管家没有给她多余思考的时间,说了句“你照顾好他们”,便快步追着罗喉计都的脚步走进了别墅。 先安抚下其他人,不要让大家跟他硬碰硬,再从长计议吧。 一小时后,别墅书房。 罗喉惬意地坐在软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世界历史》一目十行地读着,桌上还摆着一提甜点和杯冒着热气的半糖摩卡。 白银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她难忍心中的怒火,直接开口骂道:“这里是主人的书房,你最多算是客人,根本没资格进来!哪有你这样不讲礼貌的!给我出去!否则,我......我......” 罗喉抬头淡淡看她一眼,重新回到书上去,只开口道:“那只老金翅鸟让本座进来的,你找他说理去。” “你这个强盗!主人可是魔域第一强者,等主人回来,定要将你剥皮抽筋!我劝你还是快点跑,我们打不过你,但主人一定能杀了你!” 罗喉抬起头,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眼底倒是有了些淡淡的情绪。“魔域第一强者?听起来你的主人很能打?那本座倒是想会会他。若是他能在本座手里接下三招,本座就承认他是个强者。” “我看是你连主人一招都撑不过!自大狂,到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就死了!算了!反正你都是个死人了,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时光吧,哼!”白银放下狠话,转身离去。 门外听到对话的管家拦住她,小声劝道:“白银,你冷静,我不是让你进去激怒他的。他说自己是来凡界游历,把他扔进书堆里面也算正好,至少暂时对我们没有威胁。你要是进去就多套一点他的话,别总是气急败坏的,要以大局为重。” 白银红着眼睛,没有回答,气汹汹地走了。管家看着她的背影暗暗摇头,只能先等那个人回来,再说处理里面的修罗了。在那之前,先安抚好吧。 晚上。 修罗辟谷,不用进食。罗喉计都打算冥想消化一下今天一天从凡界书籍里看到的东西。刚走到卧室门口,一排毒液向他袭来。罗喉轻而易举地躲开了攻击,毒液腐蚀了地板留下几个烙痕。 果然又是那个爱炸毛的蛇妖。 她愤愤地瞪着罗喉计都,恼恨他没有被射中。索性伸开双臂挡在面前:“这是主人的卧室,你要干什么?!你要是知道一点羞耻,就别进去!” 想到书里描述的凡界之人所谓遵从道德,讲求仁义礼智信,罗喉内心淡漠。他记得自己似乎也曾作为凡人活过,但到底是十万年前的事情,许多细节记不清了。而修罗的本性,便是慕强,强者能掌握一切。他走遍魔域,尽管四处看似安宁和睦 ,但修罗依旧在不触犯魔域法令的情况下释放着本性。强者为尊,本就如此。 再说,他也不是完全不讲理。最开始是眼前的蛇妖莫名其妙对他出手,用他不认可的法令来约束他,本就是她有错在先。罗喉想的先熟悉一下凡界,再自行游历。他看完了整个书房里两万多本书籍,对凡界已有初步的了解。现在借宿一晚冥想来消化知识,于任何人无碍。 本来也不是非这间屋子不可,只不过现在...... 当着炸毛蛇妖的面,轻弹手指,白银立刻被一股力量扯开,就见罗喉计都悠悠地走进了她主人的卧室,门关上后还顺便设了层结界。 白银真的气出眼泪了。她恼恨罗喉计都无赖又暗恨自己没用,让主人的东西被外人玷污。而她连这个破结界也破不了。 罗管家阻止了她快要伤害到她自己的灵力输出,小声地带着威严地说:“已经有人去通知殿下了,他会很快来的。在那之前你要把自己陪进去吗!” 白银含着泪,被人拉到了一边。 半夜,罗喉计都睁开眼。他基本了解了这个世界的运作,现在该亲自去体验一下了。他两眼放光:就从这个房间开始吧。 清晨,白银心心念念了好久的人到了。 司凤一身白衣,束冠披发,出现在督查所里。跟着的望月喘着粗气,显然不习惯从魔域到凡界的长途跋涉。 魔尊离开了不久,望月反应过来他下的命令里有漏洞可钻:不让我跟着,那派别人跟着可行啊。只是为时已晚,罗喉计都已经离去,踪迹根本无法探查。 正当望月焦头烂额脑补被殿下五马分尸的场面时,禹司凤出现在他的面前。望月永远忘不了当时殿下那双眼睛,像是凤凰涅槃,火焰熊熊地燃烧着希望。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殿下要是知道我弄丢了尊上,定会把我丢进炼狱里折磨死的。 幸好司凤比他想象的要冷静得多。他先是去看了魔尊寝殿那空空如也的床榻,联系到界石的气息已经消失,确定罗喉计都醒了。然后耗费精力用神识搜寻过整个魔域,都没发现罗喉计都,便带着望月来到了凡界的据点。刚想提醒殿下之前催动神识耗费太多灵力得休息一会儿,就见白银哭着跑上来。 “主人!你终于回来了!”像是孩子等到了爸爸,高傲的少女委屈地哭出声来。 “你都不知道。有个修罗仗着修为高在督查所作威作福,占用你的书房,还睡你的床!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他带来的!小银花错了!” 蛇妖白银,是司凤千年前救下的一条白蛇。初见时,司凤便认出她是小银花的转世,遂收留了她。不过这一世并没有收她为灵兽,但像是某种缘分的感应,小银花非要以“主人”之名称呼他。后来司凤重新给她取名“白银”,“小银花”则是只有两个人之间才会叫的小名。 司凤满心都是罗喉的事情,无暇去想其他。下一瞬,像是感应到什么,他身形一僵,看向了楼上卧室的方向。 很淡很淡的罗喉计都的气息! 虽然经过了刻意隐藏,但司凤的修为已经可以匹敌全盛时期的魔煞星,加上他对罗喉的气息再熟悉不过,于是立马发现了。 “卧室里......有人吗?”小心翼翼地像捧着片易散的云彩,握着一缕随时能飞走的风。 白银哽咽:“就是,就是那个修罗,我们打不过他,但他肯定打不过你。” 司凤一步一步地向楼上走去,他屏着呼吸,眼中只有一个信念:去看看他,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可他又怕推开门发现这一切都是浮生一梦,不过是脑内的妄想。 每一步他都走得虚浮,大脑充血像是随时可能晕厥。 一定,一定要是真的,我再也受不了打击了,再也不想感受绝望了。如果这次还是假的,那我只能陪你一起去死了。 他凭着本能打开了结界,门一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歪歪扭扭地穿着浴袍,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从浴室里走出来的罗喉计都。 四目相对。 罗喉:......本座的结界怎么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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