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却抵不过灯火斑斓,霓虹灯闪烁间映着游人通红快活的脸。游乐场里,夜间狂欢已经开始。远处,游客们聚集在音乐喷泉周围,变幻的水柱随着摇滚音乐和四射的灯光舞动着,伴着游人的欢呼和嬉戏,热闹非凡。 另一边路灯熄灭的角落里,黑色大衣的一角垂在地面,它的主人坐在米老鼠的雕像旁边神色幽幽,一个银发妖娆的美女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艳红的嘴唇几乎贴着脸颊,声音无尽魅惑:“帅哥,跟了你一路了,一直就想着怎么搭讪呢。现在我都在你身上了,就不表示表示?” 罗喉抬眼对上那双慵懒娇艳的眼睛,没有说话。 也没有拒绝。 八个小时前。 美食街。 左手提着一大把烧烤,右手是大袋的小吃,司凤像极了个带着小学生逛街的家长,跟在罗喉计都身后。 前面的魔尊大人举着一串糖葫芦,状若思索。颜色鲜艳,闻着甜腻清香,可想到一分钟前还是插在一根柱子上,走遍了大街小巷...... “喏,吃一口。”罗喉把糖葫芦横到自家“妖奴”嘴边。 司凤: “......” 他抬眼看了眼罗喉,后者依旧面色入常,像是不知道这举动有多暧昧似的。 流水无意,可被撩的是落花。 司凤停住脚,拒绝也不是,咬一口也不是。 罗喉以为他是在违抗命令,警告性地挑眉,说:“这就是对本座的忠心耿耿?连试毒都不试,你的忠心,嘴上说说?” 司凤:...哦,是试毒啊。 他撇开眼,顺从地低头,顺着细棍咬下一块山楂,嘴边留下来破碎的糖末。 罗喉盯着他,等他在稳住表情和心跳的煎熬下吃完了,才慢悠悠地把注意力回到手上,试探性地吃了一口。 外甜内酸,味道...尚可。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幕“正常的试毒”被一个路人拍了下来,注名:“街上的一对超甜的小哥哥,别人在恋爱的投食我只能吃狗粮”。然后投稿、发送。 禹司凤在内心深刻地反省着自己一路的“想太多”。 罗喉才到人间,很多事情都不明白,特别是一些亲密的行为在他看来十分正常。 这些可以慢慢教,慢慢来,但不能一次次的脑补过分。否则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不是乘人之危吗? 酸甜的山楂吃到最后,似乎甜味随着化掉的糖衣都已经逝去,只剩下满口的酸味。司凤咽下最后一口,身前的人自顾自地品尝着,再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也许,真正的情况会是像以前那样,没有什么“乘人之危”,到最后都是“情根深种而卿本无意”。 司凤垂下眼,喉头甜味全无而涩意蔓延。 “那个,是什么东西?上面的人叫唤什么呢?”罗喉用吃干净的竹签指向街对面。 司凤闻声抬头,看见游乐场里的云霄飞车刚好飞驰过一班,阵阵尖叫隔着马路听得并不真切。 “那个是游乐场的过山车...” 他还没说完,罗喉就接道:“我知道凡人的游乐场,书里有:‘游戏乐园,欢乐天堂。黄金地段,商铺来袭。’。”一脸无谓畏惧地说着羞耻的广告词。 司凤:......你看的是什么招商广告。 罗喉又道:“原来实物长这样,本...我还以为是什么仙器。那些凡人是在恐惧所以才叫的吗?” 罗喉看着在视线里飞驰而过的另一班飞车,面带沉思,像是在研究正经的实验。 司凤看出了他的想法:“其实在凡界,游乐场就是人们闲下来后玩乐的地方。也算是体验生活。游历凡界,这一趟可不能少。你要去逛一逛吗?我来安排。” 罗喉一脸的满不在意,只说:“也好。” 去向往已久、一看就很有趣的地方玩,也...好。 云淡风清的罗喉计都心里是满满的期待。 自凡界重造,司凤就在凡界设立了据点,一批批妖魔混迹在人群中融入凡人的生活。经过了这么千百年的积淀,魔域在凡界的资产和人脉可谓是遍地开花。司凤随便打了个电话,几分钟后,他们便被邀请进了园区,并且享受全VIP通道特权。 罗喉对很多事物都有名称的概念,但真正的用途和人情世故却依旧不通。 只有表情上可以管理到平淡,可一些非常的举动仍是暴露了他内心的兴奋。 比如... 非要拉着司凤去坐旋转木马,然后逮着最外圈的前后摇晃的小马也不坐上去,全程在一边观察它的机关是怎么运作的,把一边的小孩子看得一愣一愣的。 幸好没上手拆。司凤陪着他站在外圈的时候这么想。 暗处,暗中观察的“CP党”们再次因为这个场面炸开了锅。纷纷表示如此古怪又降智的行为果然表现出殿下对尊上是真爱。 两个大男人进游乐场就很有那味了,第一个项目又是旋转木马,还转出了不一样的动作。 桃花精看着司凤无奈中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宠溺站在罗喉身侧陪他当“神经病”,暗戳戳的搓着手,兴奋地说:“游乐场啊,可是恋爱的天堂。你们不觉得我们‘季风’党应该做点什么帮尊上开开窍了吗?” 这个季节的阳光暖暖的,而坐云霄飞车的游客只觉得刺眼。 只因为所有人被迫围观了第二排的对戴着同款米老鼠头饰的情侣,演绎的一出“生离死别”的大戏。 男人深情款款地拉着女人的手:“亲爱的,你太勇敢了,才做了心脏移植手术可为了陪我还是上来了。” 他的女友含情脉脉:“欧巴,虽然你得了胃癌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但是剩下的时光我一定会和你一起做完所有的事情,让我们都不留遗憾。” “亲爱的,有你这句话,我死而无憾了!” 其他人:“......”还没开车呢,咋就穿越到狗血剧里了?这是园方特别安排出演智障言情吗? 第二排的画风,二人执手相看泪眼,第一排的反应:罗喉计都嫌弃地看了眼安全绳,抱怨说:“我不想用这个。”勒着很不爽。 司凤:“安全绳能保证你不掉下来。”很有必要。 罗喉:“不用这个我也不会掉下去。”反正能飞起来。 司凤的笑容恰到好处地传达出“不接受就不玩”的意思。 罗喉计都全程被安全绳勒着,在身后情侣的尖叫声中面无表情地过完了九十秒的时光。 极限跳蛙,总高五十米。 座位在罗喉旁边的一男一女在开始前颤抖着手指你侬我侬,海誓山盟,开始之后在七米距离的全失重俯冲中齐齐喊娘。 只有罗喉和司凤什么表情上去就什么表情下来。 大摆锤是游乐场里很有特色的刺激项目,让你能在感受失重的同时三百六十度环视天空,不仅大脑缺血肾上腺激素飙升,还能同时感受胃里翻江倒海的旋转感。 罗喉抬头,上一班的人在大摆锤上尖叫着并被带离地面开始新一轮旋转。 “下一个。” 司凤了然,跟着他走向入口。 不远处,两个已经换上情侣装的男女剧烈摇着头,死活不干了。 桃花精幻化的人形站在他们面前,苦苦挽留:“加钱,我们加一倍的报酬,只要你们去演一出就行!” 女演员含泪摆手:“真的不行了!虽然我们是专业的,但也没这么折腾人的啊。我已经三十岁了,演不了二十来岁的激情小女孩了。真的不行!” 男演员也一边后退一边说:“前两班人看他们都成什么样了?!坐极限跳蛙的男的还在草丛里吐呢。我们也就演点偶像剧,上上旋转木马,坐坐摩天轮,你这儿直接改极限运动,不行不行!” 桃花精气恼地看着找来的人飞也似地逃走了,转头对众妖魔抱怨:“你们看看,这回怎么办?” 榕树精忍不住,直接“噗”地笑了出来。 “演员都吓跑了,还‘爱的群体感染’,哈哈哈哈!你的感染只把演员感染得不想再爱了!” “要么,我们等他们去不那么刺激的项目再上演员,我觉得可以。”桃花精抵死挣扎。 望月叹了口气,这些家伙,说什么“看到别人的恋爱自己也想恋爱”,找了一群演员到尊上面前演绎“甜甜的恋爱”。的确甜得齁死人,尊上没被“甜”到,演员倒是都被“齁”跑了。就他这些小动作尊上和殿下未尝不知,回去之后挨骂的不用说肯定是他,谁让他有义务带好这群小妖呢。已经可以想象殿下严肃的表情...... 几只妖你一言我一语,眼看着要吵起来了。美人蕉睁开眼,冷淡的声线莫名有份让人安静的力量:“别吵了,真正的问题出在这剧本上,狗血是让尊上产生不了共鸣的,我们要从需求入手。” 从大摆锤上下来,罗喉抚了抚丝毫不乱的头发,简短总结了下这半个多小时的感受:上天不消耗任何灵力,只用依靠器物。好评。不知道人类的飞机坐起来感觉是不是也是这样。不过真不知道那群凡人嚎个什么劲儿,聒噪。 “尊上,接下来有想去的吗?”司凤在一旁拿着游乐场的导图。 罗喉微微挑眉,心说:当然是全都去一遍。 面上不甚有意,但眼睛看着一个个标示几乎能发光。 嗯,看来是很喜欢这里啊。司凤暖暖地想,忍住笑意。 这时,一个小孩子跟在爸爸妈妈身边,欢快地跑了过来,他的注意力全在手上刚刚得到的粉红蓬松的棉花糖上,没有注意到两个大人在前面,直接撞了过来。 “小心。”司凤轻呼一声,扶住了小孩差点摔倒的身子。 “来,拿好。”司凤把摇摇欲坠的棉花糖稳在小小的手心里,柔声告诫。 小孩子也吓到了,差点弄掉了心爱的棉花糖。他小心翼翼地查看手里的东西,乖巧地道了谢,向父母跑去。 罗喉的目光从五彩斑斓的导游图上离开,若有所思地看着小孩子跑过去的方向,微微眯起眼睛,问:“他手上的是什么?” 司凤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他的意思。魔尊大人想要吃棉花糖了。 “是棉花糖。白糖化成粉末绕成了丝,再缠在一起,像是蓬松的云朵,是人间好吃又好看的一种食物。那边就有卖的,我去帮你买一个。” 说着,从善如流地躬身示意,像极了忠诚又贴心的仆从,向不远处围满了带小孩的家庭的摊贩走了过去。 罗喉满意地看着那个从容的背影,觉得禹司凤的的确确很会做人,不需要多说什么就能体会他的意思,最重要的是,给他留面子。如果不是因为他可能别有所图,说不定就改口不让他当妖奴了。罗喉眯着眼睛想。 “帅哥!帅哥 !你能帮我个忙吗?拜托了!” 罗喉皱眉侧过身,一个染着一头白色长发,穿搭酷酷的姑娘双手合十正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一副诚恳的求人态度。 对于陌生人,他一般尊重但疏远。脑子里转着圈想着该怎么用现代人的语言去拒绝,又听姑娘说:“就在那边的机枪游戏那里。他们必须要一男一女参加才能赢特等奖,我只有一个人,能不能拜托一下你帮帮我啊?求求了。” 罗喉的目光飘过去了一瞬,拒绝的话便打了个转。 枪?他记得一到凡间便被这种东西指着,会冒出黑烟,打出速度极快的硝石。当然,看过了那么多书,也对这种东西有了大概的了解。这是现代凡人最常用的杀器,没有灵力的凡人在它面前几乎不堪一击。种类繁多,之前他见过的那伙劫匪拿的应该是自制的猎枪,质量下乘,而威慑力可见一斑。对于这种奇怪新奇地玩意儿,他一贯很有兴趣。所以瞥见游戏摊上架着的枪,纵使知道是仿制的没有杀伤力的玩具枪,还是忍不住想试试。 罗喉垂眸隐去了眼底的一丝兴奋,高冷地点点头,表示愿意帮忙。 姑娘喜出望外,立刻引他过去。 罗喉端起枪,回忆着劫匪老三的动作扳动扳机,然而并没有子弹打出来。 “怎么用?”他面无表情地问道。 “拉一下枪管上膛,像这样。”姑娘说着演示了一下。 罗喉跟着做,只听“咔”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了,再按扳机,一颗小球样子的玩具子弹飞了出去。 “原来是这样...”他喃喃道,似乎恍然大悟了什么真理。 “嗯,帅哥很聪明哟。”白发姑娘似乎并不意外他完全不懂的表现,反而很有耐心地夸奖。 游戏摊老板:“每支枪五发子弹,你们已经用了一发了。” 罗喉:“......” 没有忘记自己是来帮忙的,他问道:“要怎么做?” 姑娘:“我们要打的是特等奖,看到架子上的那些空啤酒瓶罐了吗?一共要打掉七个才行。我先来吧。” “嗯。”回答的语气像是“不管什么事情都是小意思”。 姑娘端起枪,柔软的表情立刻变得凌厉。她眯着一只眼睛,指头攀上扳机,稳稳地瞄了几秒,按下,“呯”,出枪和击中金属的声音几乎同时,顶层的一个空瓶罐应声而倒。 接下来,连着四声碰撞金属的声音,四个瓶罐倒在了地上。 摊贩老板脸色变了变,这丫头看来是个老手啊!还有两个瓶罐就能拿走特等奖,虽然只有四发子弹了,但看那个男人的表情似乎比这丫头更厉害。 罗喉计都学着她的样子,端枪,就着前置的小孔瞄准,出枪,“呯”!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打中任何东西,只在墙上多留下了个弹孔。 老板:...原来只是个纸老虎。 罗喉淡淡地看了眼结果,依旧稳稳不乱,问一边的女孩:“怎么用?” 女孩也是一副“不急能赢”的样子,道:“看到前面的小孔了吗?这个枪做得不准,所以不能对正中,把孔对着瓶罐上面的空气,稍微上面一点就刚刚好。” 罗喉静静地瞄准,面无波澜,眼中带火。出枪,“呯”!这次有擦过金属的声音了。子弹擦身,瓶罐朝一侧晃了些距离,却并没有掉下去。 还有两枪,为了达到目的,必须每一枪都打掉一个瓶罐。而罗喉明显只是个才发过两枪的新手,结果似乎已经注定。 老板明显也看出来了,绷着的脸舒缓开来,眼底不仅有放下心来的愉悦,还有些不屑,似乎在对罗喉说“不过如此”。 罗喉计都心里冷笑,本来想的是体验一把开枪的感觉,说好帮别人的两枪用法术把瓶罐弄下来就是了。但老板的神情却刺激到了他。骨子里的桀骜和强者的自尊熊熊燃烧,他不打算用法术了。 重新举枪,瞄准,“呯!”“呯!”,两声枪响隔得很近,第一个瓶罐很快倒地,第二个瓶罐在架子边缘晃了几晃,在老板紧张和快要“尔康手”的注视下,也光荣牺牲,掉在地面发出“嗒嗒”两声。 姑娘始终保持着微笑,仿佛不在意结果或者早就料到了他的必胜。她接过老板黑着脸送上的两个大理石相框,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罗喉还沉浸在刚才的绝杀之中。枪用起来还挺不错?不耗灵力不耗电,方便又有趣,回去让禹司凤找两把真的来。 “帅哥,谢谢你帮忙,你刚才的最后两枪开得太飒了!”姑娘笑意盈盈地走到他身边。 罗喉颔首没说话,想玩的玩了,忙也帮了,没必要再多说话。 但姑娘没有放过他,自顾自地道:“你刚才开枪的神情,和我前男友好像。我们也是在这个射击摊上认识,一起赢下了这样一对相框。” “我和他都喜欢冒险,一起去了很多地方,干过很多疯狂的事。我们从千米高空手牵手跳下飞机在以为要死了的时候展开降落伞,在伦敦眼最高处接吻,一起逛遍威尼斯的水上世界,在热带群岛的活火山形成的天然温泉里泡澡。他带我去格陵兰岛看极光,从尼泊尔跨越边境线攀上珠穆朗玛峰,在茫茫沙漠里寻找绿洲,在垂死中拥吻,那时候明白‘相濡以沫’的真正含义。我们做过很多不要命得事情,但是却非常快乐。因为他爱我,我也爱他,爱到愿意用命去陪伴。让我们不顾一切去冒险的不是什么梦想,是爱情啊...可是,现在想起来,已经是过去了...” 罗喉计都本来的是抽身就走,但越听越被吸引。尽管姑娘讲的重点是“爱情”,但他听到的是“跳伞”、“伦敦眼”、“威尼斯”、“极光”,一听就值得体验的凡人经历呢。 难掩向往和兴奋,罗喉问:“你说的冒险,和做过的那些事情,该准备些什么?”他好让禹司凤去给办妥了出发。 姑娘的眼神脱离了回忆,变得清明。她抬起眼,神秘而又微妙:“不需要准备任何东西,只需要找个爱着的人,和ta一起出发。” 罗喉愣了。 “抱歉,什么意思?” “就是去谈恋爱啊,找个陪着你的人,帅哥,这么明显了还不懂吗?” “我一个人也行。不打算找别人。”罗喉淡淡否定。 姑娘笑得更加神秘了:“一个人是不行的。一个人体会不到真正的乐趣,没有爱情的冒险是不完整的。” 罗喉:“为什么一个人不行?” 姑娘:“因为爱一个人本来就是场冒险啊。这能让你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感觉,愉悦、享受,再加上冒险,感觉本身就很够味。” 不过对于有些人而言,爱情是毒药,是枷锁,折磨似的等待、死刑意味的成全、一次比一次残酷的绝望,全都能把人折腾疯,偏偏还会,甘之如饴。最后心口还要被所爱之人插一刀,因为爱在他心里一文不值甚至烦人至深。 白发姑娘的眼神微妙了一瞬,变回无懈可击。 罗喉没说话。爱情在他眼里一直都没什么所谓,可有可无那就是没有用的废物。千百年来为情所困的妖魔神人,一件件泣血的爱情故事和避免悲剧只差一个断情绝爱。 他不怎么记得十万年前的自己做过什么事,但他能保证的是不会和爱情沾边。 眼前的姑娘执着于爱情,说的东西倒是...没那么糟糕? 要是以往,谁敢在他面前对情爱这般极尽描绘,他只会不甚认可地觉得对方不过吹嘘得天花乱坠。但人家刚刚才带他体验了一把“枪械”的乐趣,那丁点情谊还没散完,故而他这回好好地听进去了。 罗喉沉默了一会儿,问出了魔尊罗喉计都绝对不会想的事情:“爱上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姑娘的笑容绽放开来,右手甩开了身侧的长发,道:“就是跟ta待在一起,无时无刻都觉得很甜。想把甜蜜都分享给ta。” “分享?” “嗯,恋爱是你来我往,彼此分享。” 罗喉计都表情淡漠,但她似乎发觉了他的迷茫:“你会懂的。” “可,要是懂迟了,会后悔的。” 罗喉没在意她笑着补充的那句,自己垂着眸似乎是在思考。 姑娘道;“帅哥,我们都天南海北地聊了这么多了,不加个微信吗?” 旁听完她“天南海北”的游戏摊老板:这姑娘太...一言难尽了。他明明是一个月前才来摆的摊,他们俩是一个月来首组拿走特等奖的人。那对相框,是媳妇儿送他的结婚几年礼物,费尽心思做的,镶了两个玛瑙上去呢,所以才是特等奖。搁这儿哪儿来的前男友啊?哪儿来的一模一样的相框啊?编的跟真的似的,只有对着她的愣头青回信这些扯淡的玩意儿。 唉,算了,他管人家干嘛呢?还得想想该怎么在下次媳妇儿提到“结婚纪念日礼物”的时候,解释“说好的放两张好看的照片进去为什么相框都不见了”。他不想死啊。 罗喉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凉薄地瞥了她一眼。他几个小时之前才有的手机号,目前只有一个好友就是禹司凤。 “我拒绝。”毫不委婉。 姑娘似乎不觉得尴尬,转而说:“看在我们这么有缘的份上,你的号码总能给我吧。” 对一个张笑嘻嘻要手机号的美女,是个男人都不会拒绝。 “我拒绝。”依旧毫不委婉。 “啊,好残忍呢,帅哥你该不会有喜欢的人吧?” 罗喉沉默了一瞬,思索着道:“不知道。” 女孩笑了笑,指过去:“你的同伴好像来了,我就先走了。再见,帅哥!” 她背着手,一边后退一边还笑盈盈地看着他,似乎是要把他的样子记在心里,走了几步后,终于转过身,走远了。 罗喉对着她的眼神,表情深不可测。等她转身,他也不多关注,迎上了司凤探究的目光。 司凤手里拿着一串粉红的棉花糖,有些糖晶在光线下熠熠生辉。递过棉花糖,再递去竹签,看罗喉学着别人的样子从棉花糖上挑下一缕 ,嗅了嗅,放进嘴里。 “抱歉,人有点多,让你久等了。” “没事。”罗喉品味着嘴里的甜味。 “那个...刚刚那个女生,是谁?” “一起玩射击游戏的。赢了个这个。”罗喉递给他女孩之前说是“共同努力的结果”送他的一个相框。 司凤结果,检查了一下,没有问题。 一句“你们聊了什么”还没问出口,一抹粉色出现在视线里。 “嗯?”司凤愣愣地看着罗喉把挑下的棉花糖递到他嘴边。 “他们都这么做。快吃。”罗喉看向最近的一对情侣,男人把一缕绵软的糖亲密地喂女人吃下,两个人面红心跳地腻歪着。 司凤心下明了:他这是在学别人。需要告诉他棉花糖喂另一个人吃不是什么习俗吗? 他低下头,轻轻张嘴含下那缕粉红。糖丝很细,入口即化,甜味立马蔓延到整个口腔。 不如让他暂且享受一下这种甜蜜吧,就算是骗自己的也好。 等他吃完,罗喉收回了竹签,盯着那朵棉花糖,心下有了结论: 跟禹司凤在一起的时候,他会给他买甜的东西。所以他也觉得甜,就像那个女孩说的那样。 但是,他并不享受和禹司凤分享甜食。 所以,他没有和禹司凤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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