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有仙岛,极东面居谪仙,其二为广虚、衡文。以来有百年载,岛中物具皆完备,住处桃树不远木屋,两仙每于其中棋弈、饮酒等。 桃树的种是宋珧前些年跟命格星君讨要的,经年间拔地而起,长得很是茂郁。 这日衡文清君突来了兴致,拉宋珧共同树下对弈棋局。 宋珧从屋里慢悠走来,盘腿坐下并理正衣裳,温笑看着面前坐着的衡文清君,拿着颗棋子于手心中把玩,询问他道:“本君自知下不过清君你,承让清君能否让我一让?” 棋盘对面的人敞扇轻笑回道:“那是自然。” 长风拂去万里青浪,桃树悠然掉落几片花瓣,有些落在棋盘周边上。 细看伊人青丝如墨瀑,散留几缕衣前垂,日转阴移打衣上,不知却是好光景。 大抵是清君意致愈浓些,宋珧越发觉得自己身处四面楚歌之地。 看这棋中走势,合着衡文是一点也未想过留手,无论宋珧如何步棋衡文清君总会设法围捕,斩尽其后路,尔后收网子也快,这教宋珧怎得赢下这局? 况且他一向知晓衡文技术了得,十中有二三也算得他广虚侥幸脱阵而赢,也不定说是衡文放水得到的。 然棋弈本就是相互耍乐而得宜,并不意当为你夺我争决斗。 宋珧看着棋盘中已成定局的败阵苦笑道:“衡文棋弈还是以往了得,不过我怎生记得开局前让清君您且手下留情来着。” “你未说让你这局末了好看些。”衡文一面收掉残局的棋子,一面嘴中回答道宋珧的话。“我起初也是让了你的,未曾不让的。” “我不管不管,又来一局罢。”反正今日空事也是闲着,不妨陪衡文下上一整日。 下了好一歇棋,棋盘周围尽是桃花瓣,他们头上也沾落了些。 这会子宣离来了,带着些物什来拜访宋珧元君与衡文清君。 自事后她谨记仙人教导,体内有着宋珧给的法力,日夜勤恳修炼,积德又行善,只为有朝一日修成正果。然已最终入仙籍,不负期望。连年间她的人形模样出落的清水芙蓉般标致容貌,形姿也愈发端庄文雅许多。 此番来是带些宋珧他们有需的物品,亦或是吃食。 宋珧抬头一看是宣离来访,招呼着让她坐在棋盘旁的草蒲垫子上一同观棋。 反倒是衡文清君沉浸棋局全然无知晓宣离的到来,待宋珧提醒这才看到,面露怯色尴尬笑道。 宣离对此倒是不以为然。她提出携带的木盒,拿出里面盛放的小物,一样一只摆在桌旁。“这是给仙君的,给,凡间物类的棋谱,普洱茶叶及纸扇子。”还将这些一并推送到衡文面前,借着又从最里头的隔层拿出来一些。“这是给你的。” 给的是一些凡间的糕食,但宋珧总觉着这其中对待态度有些差别。 管衡文称之为仙君,规矩将其摆放至面前,而关于宋珧则称呼为“你”,拿出的也就摆在那儿,若不是衡文将其递来,无论他怎样都够不着。 不管怎样宋珧还是得感谢宣离,从屋里出来手中拿了些自制小物赠予她。 宣离刚在桌旁瞧见得这副画面:衡文清君目含深情以柔,捻来一块花糕,轻慢送进宋珧嘴中,宋珧则乖乖张开嘴等待着糕点进入并吃掉。 这画面,确是万年来都不曾见过的。 “你们在干甚么?”宣离却在明知故问道。 宋珧偏过头来看着宣离,嘴中正吃着花糕,眼神中透露意为:“你说呢?” 却又的看见衡文清君将宋珧头转过来,擦掉嘴角遗留的糕屑,而后又仔细的将面前碎发挂至耳后,拍去衣襟间掉落的桃花瓣。 宣离欲说的话又噎到了口中未说出,面色愈为难看,心中纵使有些千言万语到嘴边也说不出,只好作罢。 想着在此不必打扰他二人,转身告辞踩云而去。 他二人又在树下继着上局的续下,反正在这儿无事可做,不如静心来好生下棋。 是了,连着刚才的数盘棋,他广虚总有三赢,输的是一塌糊涂。 两赢是衡文清君放水而得,还有一则是未看见宋珧悄然布下的围局,就这样得胜。 当时宋珧也莫名对其疑惑,自己布下的这么大圈套衡文怎会看不见,怕是让他不输过于难看而让着他的。 输了这么多局那坛中酒还剩半坛之多,每一子舍去宋珧都会从中斟上一杯喝入杯中,甘醇酒水使得思路愈加清晰,一局下来思虑长久,尽管这样还是败阵。 宋珧有些乏累,倒在地闭目假寐,却未想衡文清君也一并躺下共寐,周遭落满花瓣。望向万里青空,仙鹤乘风飞行,流霞彩云缓飘过。 良久宋珧挣目侧身望向衡文,对上清澈含光的眼神,不经意间瞥见他头上沾落的花瓣,衡文清君则一脸迷惑的看着,正欲起身时听见宋珧轻声说道:“莫动,头上……有花。”抬袖伸手拿下来给他看,正是花瓣。 宋珧将就着衡文头上的花捻在指间把玩转圈,衡文清君则枕着他的胳膊带着朦胧睡意睡下了。 此刻光景独好,独他在旁胜过所有。 纵天下枕席千万,在下只渴慕清君一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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