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榕】Hidden Like

念诗榕。
她听过很多很多次这样的话。
念诗榕，我喜欢你。

她每次都回答，谢谢，但是很抱歉。
——我无法回应你的感情。

*

然后忽然有一天，什么微小的地方改变了。
一个与众不同的男生进入了三班，当他站在原地，你便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他。他有着耀眼的成绩，做事张扬、特立独行，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闪闪发光。 

他叫戎星野。
他看上去与她完全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后来，她好像离他稍微近了一点，对他多了解了一点。
那个看上去难以靠近的男孩比她原先认为的更好接近，更加善良，也更加的可爱。
但她还是看不懂他。

他经历过她不曾了解的过去，她永远也无法设身处地感受使什么将他塑造成了一个这样的人。
他像一张卷起的画布，她隐隐约约看见了他瑰丽绚烂的色彩，却不知道它们是怎么被涂抹在空白的画布上，怎么相互覆盖、融合、蜿蜒流淌，勾勒出了站在她面前的那个男孩。

她以为他们的关系会止步于此，停留在她对他的仰望。

直到他再次像命运一样，出现在她身边像是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

那一天，池苔在STARDUCKS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然后戎星野回答——他觉得念诗榕挺好的。

念诗榕。
她从来没有感觉过自己的名字那么陌生。当它从戎星野口中说出来，就变得像是他本人一样遥远。
念诗榕。
他说他觉得念诗榕挺好的。

她感觉像是岩浆流淌过她的内脏，心脏开始疯狂地跳动，大脑嗡鸣，甚至捏着吸管的手指都在细微地颤抖。
停下，念诗榕。
她想。
他说觉得我还不错，可能只是随口说了一个名字，甚至那句话完全不是喜欢的意思。
不要自作多情，也不要迷恋上自己的想象。
但她的血液仍旧滚烫，整个人像是在燃烧，只有灵魂轻飘飘地上浮。

于是她明白，那就是心动。

*

她开始常常发呆，脑子里不断地旋转着他的影像，以前没有在意的巧合全都被她重新翻出，在记忆的每一个角落寻找他，想要更加了解他一点。

她本该是自信的，也应该是习惯被喜欢的——优越的长相，优越的成绩，收到过很多男生的表白，从小耀眼到大……
但在他面前，她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渺小，她原本引以为傲的一切，竟然没有一样能让她有信心去吸引戎星野。

当她在出教室门时与戎星野刚好撞见，并得到他的问好后，她的第一反应甚至是快速地跑开，防止他看见她的脸，红得简直可以泄露其主人的一切秘密。
他会讨厌我吗，她想，伴随着过快的心跳。
他会认为我很没有礼貌吗？会认为我讨厌他吗？

她难以抑制地回想那一次相遇，回想那双她意外撞人的漂亮眼睛，以及它们短暂而专注地望向她的样子。
那是多么地让她心动
——而她又是多么的胆怯。

*

很快，她得到了一个靠近他的机会。
参加校花大赛的选手，可以为自己选择一个护花使者，而她恰好拥有第一的选择权。

坐进机器里时，先前的踌躇都奇迹般地从她心里消失了，她所能想起的仅仅是他的星星耳钉在阳光下的反光，而她的耳朵上如今也闪烁着类似的光芒。
要让他看见吗？
哪怕可能永远地失去机会，也要迈出这一步吗？

她深吸一口气，操纵机器，在不断的小声谈论声中，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选择了戎星野。

“请多指教……”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努力直视着那双略带着惊讶的眼睛，
“戎星野同学。”

*

她发现自己是无比贪婪的。她曾经想离他近一点，仅仅是更加靠近就好。
现在他就站在她身后，她甚至感觉自己能听见他的呼吸和心跳。
她应该满足的，然后感激善待她的命运。
但她想要更多，想要和他牵手、拥抱、甚至是接吻，或者是与他在这一刻一起死亡，然后葬在一起。

“念诗榕？”
然后她听见他的声音从左侧传来，“走了。”
“抱…抱歉，我刚刚走神了。”
她快走几步追上他，鼓起勇气戳了戳他的手臂，“谢谢你提醒我。”
在她为自己冲动的行为后悔前，她听见他的声音说：“没事。”

她愣了愣，然后笑了。
她是那么的贪婪，但同时是那么的满足。

*

校花大赛后，她在房间里待了整整一天，一般般回想他们这段时间来的相处，以便给某件过于疯狂的决定提供勇气。

她回忆起校花大赛的第一场比赛，那时她可能是房间里最自信的人。她知道戎星野一定会选她是第一，不是出于对搭档的信任，而仅仅是因为他知道她的，知道她会为他们拿到第一，因为他记得，他了解。
当她走出来，与他击掌，她看到那双眼睛温和而专注地看着她，嘴角翘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他说：“嗯，没有悬念。”

她记得他的手穿过她的腋下和腿弯将她抱起来的时候，他身体的热度像是要透过她的衣服渗入皮肤，让她整个人因此变得滚烫，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扑通，扑通，扑通。
像是要脱离她的身体，去到她一直想将它送往的地方。

她还记得他保护她时的样子，记得他们曾一起走在鬼校的走廊，一起待在即将注水的水箱——真是不可思议，他们还行突然就有了很多东西值得回忆。

那个晚上，她在一片黑暗中做出了决定。
并确信自己一生都不会为此后悔。

*

第二天，她在教室外的走廊叫住了他。
“戎星野。”
她这么叫他。在这一刻，他只是戎星野，没有任何的词汇可以用来修饰这三个字，也不能被概括，不能被省略。
“我喜欢你。”
她不敢抬头，只敢盯着他的脚看，并逐渐感到自己的大脑像缺氧了般晕眩。
“请和我在一起吧。”

时间像是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她更多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口。
她原本想说，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从一开始我就在仰望着你。
我们可能不算了解彼此，但我希望你能给我这样的机会。
我会尝试理解你的一切，你的好与不好我都会喜欢。
因为我是那么那么喜欢你。

下一刻，一只温暖的手落在了她的发顶。
“好。”她听见他的声音说。
时间恢复了流动，空气重新注入了她的身体，她抬起头，看到了他眼中瑰丽的星空，斑斓的颜料混着闪光的碎片流动。

他们在这片星空中接吻。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