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鸥不下/鸥枫】悔

　　💖ooc致歉。　

　　

　　盛珉鸥这个人从来不做让自己觉得后悔的事，做了就绝不后悔，更何况后悔于他而言无用，不如多做点有用的事。

　　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但是当他看见陆枫把齐阳推下去的那一刻，他后悔了，他不该把陆枫叫来废墟的，他不该这么晚才到的，他不该靠近陆枫的。

　　可是后悔无用。

　　他只能把这个苦涩的事实咽下，低下高贵的头颅去请求别人的施舍，一纸卖身契，仅换来了陆枫十年的监狱生活。

　　也罢，这是最好的结果了，不是吗？只要陆枫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够了，他不该有多余的念想。

　　克制住人的本能，是很难的。尽管盛珉鸥自诩自己不是凡人，但也无法免俗。他无法克制自己对陆枫的想念和那些难以启齿的可耻念头，所以他每年都会去陆枫在的那座监狱，站在外面，想象着陆枫在里面的生活，抽完整包烟，再离开。

　　从那一刻开始，他无时不刻不在后悔，后悔自己当年幼稚的行为，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陆枫。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常常失眠，有时候也会想象，如果当年的自己不那么自负，不那么愚蠢，不那么贪恋别人给予的温暖，是不是现在也会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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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是陆枫生日，盛珉鸥照常服了安眠药睡下，他打算第二天去监狱一趟，药效起效的前一刻，他满脑子都是陆枫。

　　也许是大脑皮质的活跃，这天晚上他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大学的时候，“那件事”还未发生之前。这个梦无比真实，真实得让他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是遇上了“我穿越了”这种荒诞不经的事。

　　陆枫又来他家了，带着小心翼翼又显而易见的讨好，让人心烦的笑容，问着一些愚蠢的问题，死皮赖脸地要求睡在他家。

　　他垂眼看着陆枫亮晶晶的眸子，里面盛满了期待。盛珉鸥平日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泛起了一丝波动，他嘴唇翕合了两下，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哥，你答应了？”陆枫拽住了想扭头就走的盛珉鸥的衣摆，执拗地要盛珉鸥的口头保证，因为他知道，只要盛珉鸥答应的事，他一定会做到，绝不食言。

　　盛珉鸥挣开他的手，眼神都没给陆枫一个，“回你家睡。”说罢拍了拍衣摆抬脚就想回自己房间。

　　陆枫愣了一下，没想太多就追了上去，“哥，就一夜，行不行。我睡觉很乖的，不蹬被子不翻身，绝对不会吵到你睡觉的。”

　　盛珉鸥皱着眉，“你自己房间那么大，为什么要跟我挤一张床。想体验底层人的生活？”话里话外都是不加掩饰的嘲讽。

　　他记得就是这天晚上，心软让陆枫住下了，结果他半夜偷偷亲自己，还以为自己不知道。但是盛珉鸥那晚根本没睡着，陆枫在他身边，他怎么可能睡得着，光是克制自己就已经耗尽他所有的精神力。

　　陆枫不说话了，或许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了，眸子里的光不再灼人，而变得黯淡，“哥，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盛珉鸥愣住了，他只是想让陆枫尽可能地离他远远的，自己只会给周围人带来伤害，他只是……不想让陆枫受伤罢了，但他似乎是搞砸了，陆枫被他自己弄伤了。

　　“哥，你说话，只要你现在说真的非常讨厌我，讨厌到看见我就反胃恶心。我以后一定不缠着你了。”陆枫的手攥得紧紧的，他清楚这句话的后果，但是他还是想赌一把，他赌盛珉鸥是在意他的，舍不得他的。

　　盛珉鸥的理智告诉他，你该照着陆枫的话说，说了这些他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你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但是他说不出口，嘴唇颤抖了两下，发不出声。

　　“那你在这儿睡，我今晚不回来了。”

　　他本以为自己这些年能有些长进，但是一看到陆枫才发现一切都只是他以为。

　　真可笑，自己是为什么会觉得再面对陆枫的时候能真的狠下心的。

　　“哥，你别走。我不会跟你睡一张床的，我打地铺，不会吵到你的，你相信我。”陆枫知道自己赌对了，但是没想到竟然会逼走盛珉鸥，那他今晚留下来的意义就没有了。

　　盛珉鸥深吸一口气，没想到自己还是躲不过要跟陆枫睡一间屋的结果。算了，只要背对着陆枫，让他知难而退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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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盛珉鸥闭着眼，用听觉去感知陆枫的一切动作。他知道陆枫没睡着，也知道他在看自己。

　　他听到陆枫掀被子的声音，扒在床沿准备爬上来的声音。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开口道：“陆枫，你很吵。”

　　对方的动作霎时间就停住了，像是一只偷吃东西被抓包的可怜小狗，“哥，你没睡着啊，对不起，我就是想上个厕所……”

　　“上厕所需要经过我的床？”

　　“……我，我是怕吵到你，就想看看你有没有被吵醒……”陆枫的声音越来越小，明知道对方看不到自己，自己也看不到对方，但还是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忍不住往盛珉鸥的方向偷看。

　　“下次再半夜起来，就给我滚出去。”盛珉鸥的语气毫无起伏，甚至是淡淡的，但陆枫知道他说到做到，不过细究起来，话里的意思是……还有第二次睡在这儿的机会？

　　陆枫顿时笑成一朵花，上完厕所后，对着镜子嘿嘿嘿笑个不停。他真的太高兴了，原本以为仅此一次的机会竟然被告知还有很多次，就像写活动文，明明以为今天就是ddl，然后被告知活动延期了一样。（bushi）

　　他回来后，迅速躺好，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盛珉鸥从他的呼吸声察觉到陆枫已经睡熟了，他翻过身，借着朦胧暗晦的月光低头看着睡得一脸幸福的陆枫，勾着唇角笑了一下，伸手拨了拨陆枫有些凌乱的额发。

　　“晚安。陆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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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次以后，陆枫借着那晚盛珉鸥的话，在他家蹭了好几晚，直到他打算跟齐阳同归于尽的那天，他没有发短信让陆枫去废墟，也知道自己手机被齐阳监听了。

　　他只是装作毫不知情地约齐阳去废墟，说找他有事，包里带着一把水果刀和一副手套，打算等齐阳现身后，把他弄死，再从陆枫的世界里从此消失。

　　一切计划的都很好，除了……他看见了跟在齐阳身后的陆枫。

　　为什么，明明这次我改变了做法，他还是要跟着来。

　　看见陆枫的瞬间，盛珉鸥的血液都快凝固了，总是毫无波澜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表情。

　　“陆枫，你来干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来，齐阳说，你约他了。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陆枫的回答像是很理所当然，也带着隐隐的怒气。

　　“怎么，心疼他了？盛珉鸥，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也知道你不想让他知道你接下来要做的事，但是，我就是要让他看见。我想让你们俩，都忘不了我。呵呵呵哈哈哈……”齐阳整个人疯疯癫癫的。

　　“来啊，把你包里的刀拿出来，朝我捅过来啊。你很喜欢吧，鲜活的生命在自己手里消逝的样子，鲜红的血液，跳动的脉搏，雪白的骨头……”

　　盛珉鸥对着这样的齐阳感到一阵反胃，他完全没有齐阳嘴里所说的感觉，满脑子都是三个字“杀了他。”

　　“陆枫，你回去吧。我跟他聊一会儿就回去。”

　　“我不！你想一人承担所有罪名对吧，我不许！我要跟你一起……”齐阳的话陆枫信了一半，他见盛珉鸥现在的模样有点不太对，死活不肯走。

　　“说了，滚。我不想看到你。”盛珉鸥抬眼看了眼被愤怒裹挟的陆枫，平静又冷酷地下达指令，说完一步步走到齐阳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面部扭曲的他，“就你，想脏我的手？你不配。”

　　他低头靠近齐阳的耳畔，声音带着蛊惑和引诱，“你自己跳下去，我就相信你的鬼话。”

　　齐阳被盛珉鸥与年纪不符的压迫感吓到了，他禁不住往后挪了几步。这一退，就退到了边缘，他朝盛珉鸥露出一个他迄今为止最灿烂的笑容，然后就往后一仰，身体像一片叶子一样，落了下去。

　　盛珉鸥平静地看着这一切，扭头看着陆枫，“怎么，你留在这儿是要为我作证吗？证明我没杀人？”

　　他缓步走到陆枫面前，“是不是特别想知道他临死前我跟他说了什么？”

　　“我不想知道。”陆枫梗着脖子，不肯听。

　　盛珉鸥没有理会陆枫的拒绝，“我说，只要他从这里跳下去，我就能记住他。”

　　“那我是不是也……”

　　“闭上你的嘴，陆枫。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会从这里离开。这辈子，我都不想看到你。”说罢，他抬脚就打算离开这里。

　　“哥。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你会不会为我感到难过。”陆枫颤抖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盛珉鸥心脏猛地一跳，瞳孔微微缩紧，他缓缓扭头，看见陆枫站在刚才齐阳站的那个位置，扭头看着他。

　　盛珉鸥冷漠无情的面具霎那间被这一幕撕的粉碎，他的整具身体被惊恐和害怕占据，转身就往陆枫的方向跑去，一刻也不敢停，向前伸出的手想要抓住陆枫。

　　陆枫见他跑来，似乎是想上来迎他，但是脚步不稳，失足往后一仰，就要摔下去。盛珉鸥快一步拉住了他的手，他紧紧攥着陆枫的手，往常一尘不染的衣服被尘土弄脏，手臂被尖利的石子划出一道长口子，血液正顺着手臂缓缓往下流。

　　“哥……你流血了……”

　　“闭嘴。”

　　“放手吧哥，你拉不上去的。”

　　“……”

　　盛珉鸥的手臂和颈侧青筋毕现，不知道是汗液还是泪水，从盛珉鸥脸上滴落，落到了陆枫的脸颊上。

　　“哥，你哭了？”

　　“先，管好，你自己。”

　　盛珉鸥已经快体力透支了，他拉着陆枫的手使不上劲，眼睁睁地看着陆枫的手一点点滑落。他几乎是没怎么思考，顺着陆枫下坠的力道，往下一坠，自己也跟着往下落，他把陆枫紧紧抱在怀里护着，感受着极速下坠的失重感。

　　【陆枫……】

　　“滴滴滴滴滴滴……”

　　耳边传来了闹钟的声音，盛珉鸥被吵醒，他睁开眼，却发现眼前有些模糊，他疑惑地眨了眨眼，这才察觉，模糊的源头是未落下的泪。

　　他关掉闹钟，捞起自己的手机，屏保是陆枫入狱前的照片，盯着看了良久，才放下手机，走出了房间打算洗漱。

　　屏幕上显示今天的行程仅有四个字：陆枫生日。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