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句来源@爱吃两脚羊 四年前if线/双视角,此篇为陈宇方面 “叹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 —— 正午的日光惟其盛烈。 散落的文具本子和墨水一同浸泡在水里。 墨水瓶不知为何乍一浮动,将暖阳折为冷光刺来。 很耀眼,他瞳孔微缩,竟然硬生生继续盯着看了,直到眼前被刻蚀出一片光斑。 那是阳光,所以其实,太阳也是可以直视的。 那人心又如何呢。 - 表针总是要走的,无论上一刻如何难捱困苦皆被似乎无法阻止了力量推动。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挨过半天等到放学的,不过这种恍惚感早已不是初次了。明天要请假吗,后几天要请假吗,会被骂窝囊的吧—— 南方的雨是不讲时节的,就在他回家没有多远的途中无端而至。混杂着先前半干的墨水,在衣料上扭曲出诡异的图案。 他目光阴郁的盯着前方,却没有聚焦在任何一点上。还有一个路口,拐过去,就可以回去了。 他听到有人喊他。 他无数次听到过别人用或谴责或愤怒的音调喊他的名字,虽然这次的音色意外温和也没能让他转头,而是看着近在眼前的楼门快步走了过去。 上口开门,似乎马上就可以与世隔绝的时候,似乎是对面的人,朝他说了什么。 是什么呢,他努力从刚刚划过的回忆中洗出音节再拼合——“你脸看起来有点脏,需要我帮忙吗?” 自己脸上有什么他可是再清楚不过,开口才意识到自己嗓音有些嘶哑“......不必。” 以及,多谢。 回身关门,无力瘫倒时再回想——刚刚那个人,叫林谦生么? _ 亦是连绵阴雨天,湿气弥漫钻进城市每一处,他依旧有些麻木的走到学校,一如既往的接受来自他人的嘲讽和欺凌。 似乎是在积攒着什么理由。 漫无目的的存活不是很能感受到时间流逝的快慢与否,初二并不算得上繁杂的知识理所当然没能在他的脑海之中激起波澜,将已经有些破碎且带着鞋印的卷子简单收拾,放进书包,再次踏上那条他不曾挺直脊背走过的路,这次他还算幸运的没有被什么人拦住,顺利的进了小区。 还会遇见之前那个人吗? 他住的楼层不算高,走楼梯也并无大碍,更何况那是现今已经没有多少人选择的道路,可以让他不比为了哪怕是一次普通的照面而感到疲乏。 不过。 他无意识的触上自己的面颊,前几日的伤痕还未消退——他以前根本没有关心过这些。 应该不会再遇见了。 先前的关心也大概是礼貌性的敷衍吧,不会,或者说他还没有遇到谁,抱着那样温和的态度去对他。 他进门前无端瞥了一眼对面,猫眼看去一片暗色。 ...... - 已经一周有余,他不知为何频繁想起,那个人和他那句话,再频繁的否定,他对自己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仅仅是因为他性格如此。 日渐入秋,他每天走过楼道时窗边的晚霞都会较前日黯淡几分。刚要开门时余光察觉窗外似乎有什么略过—— 是一只黑鸟,停在了楼下某落叶乔木已然褪去枯叶的枝头。 “陈宇?” 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他背后,他发现自己没有意识到林谦生何时出现。 他转过身去。 下意识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一时没有顺畅的接上,也罢,他似乎从来没有很擅长,或者说潜意识不想擅长这些。 “你脸上上次的伤口没有处理还沾水了,再这样下去会破相的。” “没......” 他想说没事,或者说他不在意,此种程度的伤害他已然麻木,很多时候只是在刺痛时才会记起它存在,更不可能刻意去在意。 “年纪轻轻的怎么可以出这种事,你来我帮你处理一下。” 他看着对方似乎是有些无奈,是因为他这种不关心自己的态度吗?可我又有什么价值值得被任何人,包括他自己在意? 不过,他似乎还是没能直接拒绝,作出微不可闻的应答后便跟着他回去了。 林谦生待他进门,随手将门划锁。去书房拿出医药箱,示意他靠近些。 他微微俯下身,靠近捧着他的脸,仔细观察后才回身打开医药箱。 他将碘伏棉签折断,擦上面颊出的伤时指尖似乎没有捏的很稳,疼痛来自伤口的破损而非摩擦挤压,带着碘伏的一丝凉意,痛感意外纯粹。 室内似乎有种柔和的香气,他一时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不过带给他的第一感觉是温暖。 通感大概也不会这样的吧。他心里暗自叹到。不过这里似乎确实温度相比他的住所高了一点。 卧室的窗帘很薄,仅仅将斜阳模糊成一片暖光。室内没有开灯,未落的余晖被过滤后打在他脸上,丝毫没有刺目之感。 对方靠的很近,他却意外的没有不适感。时间浸泡在温暖的空气中流逝速度不清,只能靠夕阳缓缓移动来分辨。 “好了”他的声音也被斜阳染透,让人感到安心。 “方便躺一下吗?”他没等他询问缘由便解释道“药膏流动性比较强,站着的话很容易流淌到别的地方” “不会很久的” 他依言躺下,目光无意略过书桌上被细心包了书皮的书,看内容似乎是资本论。 稍微比室温凉一点的膏体被一点点抹在他脸上,原本已疼痛至麻木的伤口微微泛起一丝神经触感的波动。 房间里气体流动缓慢,伴着不知名的香气和比秋阳稍高的温度,使他一时精神松懈,身体在没有强撑清醒时自然睡去——正常来说他没有机会,或者不会让自己睡安稳的。 他没有感觉到方才他躺下时衣料与床单的摩擦以至他腹部露出一丝不规则的缝隙。 再醒来时他发现已时深夜,窗帘不知何时被拉开,星光隐晦,月余半弦。 回神后抬手看过时间,已是子时。他起身同时向紧闭的房门看去,那个人睡了吗?他就如此没有戒备的放心自己在他家么? 脚步有些匆忙的推开房门,看到书房的亮光时松了一口气,却停下不知如何开口。 整理思绪推门,却又看着他在书桌前的身影停住,刚刚打好的腹稿在瞬间忘却,未能止住几个不成语意的音节脱口,让他失去了再思考的机会。 莹白色的屏幕中文档是宋体,似乎是某项目研发报告。他看着他点击左上保存后,起身道 “看你睡的太沉了没有叫醒你,是这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么?注意身体。” 他哪里有可能睡的安稳,精神上的折磨同时影响着他的身体状态,不过他还是有些慌乱的应下。 “你既然醒了就快点回去吧,不过如果你再受到不该有的欺负或者反感门前的那些贴条和涂鸦,再随时来找我也可以。” 他很想相信那句话,不过经历告诉他,这种话听听就好,不可当真。 — 黑云翻墨,正午日头稍偏时便被吞噬进云层化作模糊不清的光团,临近放学时云已褪去墨色,街巷中积水不薄。 那些欺凌没有因此影响任何,只是书本也一并散落在水里,想来要多花些时间恢复,或者说其实已经无法恢复了。 结束后熟悉的疼痛逐渐从肌肉上消失,溶在雨水里似乎要沁入骨髓。他盯着还因末了细微小雨而泛起波澜的水面,什么时候雨彻底停掉他就会回去的吧,也再没有理由耽误时间了,哪怕是因为疼痛。 一个个圆扩散开来,相互碰撞,最终都化为碎波却又有源源不断的冒出,他盯的出神——反正这是偏僻的小巷,往日晴天都难以见到人影,更何况现在。 一把黑伞阻隔了雨水对他的侵蚀,他愕然回头发现是他意想之中的人,那人伸出手轻缓的将他拉起,在返回的路上没有一丝雨落在他虽然已经湿透的衣衫。 似乎是很自然的,他再次跟着他回去了。他耐心将他身上的污水擦去,洗过他的衣衫再烘干,最后似乎无奈道,你家的热水器还好用吗,可以去洗个热水澡,即使是夏天也会容易着凉。 热水器坏掉很久了,看起来是大事其实习惯了以后也就没有很——不,习惯不了,因为对生活的影响确实很大,他考虑了几秒钟,最终还是如实说道,热水器在之前就坏掉了。 这样啊,那要记得及时修,这次就先在这里洗吧——你介意吗? 他本来应该介意的,但空气中漫开的气息和窗棂上铭刻的斜阳都太过温暖,使他有微薄的,被接纳的感受。他一时之间失去了拒绝的借口,低声道多谢。 他再没多说什么,他也没有问,了事后他出门时,听到他说,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找他。 — 次日清晨,他难得醒的稍晚,往日清晨时笼在窗前的水雾已经在晨光注视下消失,花斑的不知名鸟雀飞过留下一串羽毛拍打的声音。 ——真是美好以至可以入画的场景,除却他自己外。 进几日他的不真实感日渐增加,窗外朝阳,夜间繁星,甚至是他平日厌烦的上学途中也有阳光穿过疏林被滤成细碎光点洒在地上。 皆是他第一次遇见那个人以后的事。 那个人给他的感觉是真实的温暖,每一处动作细节皆可让他清晰的感受到在过去似乎与他并无关系的关心与爱护。他不愿将他比做朝阳,阳光太过直白刺目又理所当然,本非善意。饱含沉静的温柔如海水般浸透他,内里冰凉刺骨,表面却柔和平淡。方才能使他安心一霎。 却又因贪恋片刻哪怕是虚假的的温暖而按下疑虑,日子翻过的速度似乎被调快了,或者是他的出现,使时间流逝在他心中有了度量。在完全信赖的依靠与怀疑的回避之间他选择了继续试探,他到底会包容他多少,又会坚持到什么时候。——毕竟,人都是会离开的,只是时间差别而已。 连日阴雨过后日光似乎分外温暖,虽说他平日不愿外出但也不由目光多停留了些许,昨天无意间发现唯一幸存的墨水用尽,似乎上次去买已经是几个月前了。 想来草稿纸也被毁的余下无几。 ...... 在考虑收拾出门时,目光无意略过窗外绿化带边沿一个略微凹陷的角落,有什么东西,黑乎乎的一团。 出门时经过才看清楚,那里有一只鸟,黑色的,仰面栽着,身上不止一个口子,血淌干了凝固在身下,内脏半流出来,死透了。 但是没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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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7-03
哇✪ω✪,我完全可以脑补出一长串了!
2023-08-06
这篇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