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树之下·第一季》人工翻·第103-104章

鲁斯拉起缰绳，惬意地策马走至一处宁静之地。
　　
　　他们一离开市集，便迳直地驾马返回卡吕普斯堡。
　　
　　麦希如今也能凭借一己之力，熟练地骑着马爬上蜿蜒的山径小道。
　　
　　“有谁会参与这次的讨伐行动？”他们抵达城堡边界时，鲁斯回头看向希伯仑问道。
　　
　　希伯仑则是一手抚着下巴，一边思索着：“我和伽贝尔会去，我在考虑带上几名学徒骑士一同前往，是时候该让他们累积一些实战经验。”
　　
　　“城堡终于能安静点了。”
　　
　　听到鲁斯怡然满足的话语，希伯仑不禁咧嘴一笑说道：“看来我得要请示老大让他也带上魔法师。”
　　
　　“卡吕普斯阁下是不会带我走的，有我留守在城堡里，万一发生什么事他会比较放心。”
　　
　　“嗯，我想也是。”希伯仑不情愿地叹口气承认道。
　　
　　“好吧，你就趁我们离开时，好好把握机会享受难能可贵的平静时光，毕竟我在转眼间就会把魔物斩除干净！等我一回到城堡，会专程到高塔附近为你制造点‘悦耳’声响的。”希伯仑一面说道，一面策马加快了速度，带领其他二人奔驰越过城堡大门。
　　
　　鲁斯则是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
　　
　　在一旁听着两人吵吵闹闹的麦希，心底有点羡慕他们的争辩斗嘴，鲁斯和希伯仑之间有着深刻的羁绊，他们不只熟识，也能相互理解。
　　
　　其实骑士团的所有人都是如此，当利夫坦和骑士们在一起时，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更加安心自在，即便是在他们抱怨或大声争吵的时候，骑士们的神情看起来仍是相当愉快。
　　
　　对于总是孤身一人的麦希而言，他们之间那道牢不可破的牵绊是令她心生向往的存在。
　　
　　“好了，现在我得回去小睡一会儿，因为那些该死的魔法装置，过去几天害我不得不昼伏夜出，活得像只蝙蝠一样，快把我累死了。”
　　
　　鲁斯飞快地穿越内门，离开前别过头望向麦希说道：
　　
　　“对了，夫人您也做得很好，若是没有您的帮忙，我得多花三天的时间才能完成。”
　　
　　“如…如果有帮上你的忙，是…是我的荣幸。”
　　
　　“在不久的将来，您还有机会能再次体验由我们所提供的那份荣幸的。”鲁斯厚脸皮地笑道。
　　
　　麦希先是皱了一下眉头，最终还是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她由衷希望能以这样的方式，一点一滴慢慢地被他们接纳，有朝一日能真正成为卡吕普斯堡的一员。
　　
　　归属感，她发自内心地想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
　　
　　隔日，利夫坦在太阳升起之前就已起床，麦希也随着他醒来，但仍然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她用手背搓揉着惺忪睡眼。
　　
　　静静地看着她朦胧欲睡的模样，利夫坦笑着在她脸颊上蹭了几个轻吻。
　　
　　“妳再多睡一会儿，用不着跟我一样早起。”
　　
　　“我…我睡得很饱了。”
　　
　　“是吗？我以为我让妳坚持到很晚……”
　　
　　利夫坦刻意放慢语速强调道，并伸手轻轻地爱抚她的胸口，这话瞬间使麦希满脸羞红，迅速拉起被单遮掩身体。
　　
　　利夫坦见到她慌张无措的反应，忍不住轻笑了几声，温柔地拂过她凌乱的卷发说道：“别为难自己了，快回去睡觉。”
　　
　　“我…我要起来。”
　　
　　麦希闪过那只想要将她推回床铺里的臂膀，她手里紧撺着床单，缓缓地下了床。
　　
　　无法说服她的利夫坦只是耸了耸肩，彷彿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开始进行他的早晨洗漱。
　　
　　她将劈好的木柴依序丢入壁炉里，然后望着他洗净脸庞、在水盆边刮着胡子。经过她重复几次补充柴火后，壁炉里的火焰终于燃烧起来，明亮了整间卧房。
　　
　　麦希先在炉边暖暖身子，接着浸湿毛巾擦拭脸和身体，随后，她从衣柜里拿出全新的内衣和鞋子。
　　
　　由于利夫坦不喜欢被侍从们服侍，因此她近来也习惯自己梳妆打扮。麦希穿戴好羊毛洋装、外搭一件保暖背心以及过膝长袜之后，随即坐在镜子前梳理头发。
　　
　　“把梳子给我，我来帮你梳头。”穿着一身海军蓝上衣和冬季皮裤的利夫坦，走到她背后说道。
　　
　　麦希则是摇了摇头回答：“没…没关系，我…我可以自己来。”
　　
　　“快给我，接下来有好几天我都摸不到这头松软卷发，至少现在让我尽情享受一番。”
　　
　　‘抚摸我如藤蔓般纠结的长卷发到底有什么有趣的？’
　　
　　尽管麦希不甚明白为何利夫坦会这么钟情于她的卷发，但还是默默地将梳子交到他手上。
　　
　　利夫坦用大手生涩地抓起那把贝壳般大小的精巧梳子，轻柔地梳起她的长发。
　　
　　麦希见到丈夫小心翼翼又带点笨拙的手势后，双颊渐渐地染上一抹红晕，他的动作谨慎得过分，深怕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到她一根寒毛似的。
　　
　　利夫坦极其细心地解开她打结成团的卷发，颇为熟练地将头发分成四等分梳理。
　　
　　“是我的手法还不够好吗？”他低声喃喃道。
　　
　　她看着他俯下头，认真地梳着自己一头乱糟糟的卷发，麦希止不住冲动地仰头起身吻了他的下巴。
　　
　　霎那间，利夫坦的身体僵住了。
　　
　　‘他经常亲吻我，可是为什么换我亲他的时候，他的反应会是这样？’
　　
　　麦希努力隐藏住羞怯，假装若无其事地说道：“这…这是个感谢之吻。”
　　
　　“我说妳啊……”利夫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回道，“我已经够不想离开妳了，妳却要把事情搞得更加困难。”
　　
　　“我…我不是故意要为…为难你。”麦希惊慌失措地回复着。
　　
　　看见她一脸怅然若失的样子，利夫坦立刻张开双臂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在他突然俯低身段的同时，麦希则轻轻地回搂住他的腰际。
　　
　　利夫坦的额头挨在她的肩颈处热烈地磨蹭着，并以磁性的嗓音低吟道：“妳要继续这样可爱下去吗？”
　　
　　“…我…我什么也没做……”
　　
　　“该死的，已经没时间让我们再做一次了……”利夫坦满脸绝望地凝视着床铺说道。
　　
　　当麦希轻轻推开他的胸膛时，她的脸颊泛起一片火热热的绯红。
　　
　　利夫坦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了臂膀，她随即迅速地挪开身子，并用披肩掩饰满脸羞赧。
　　
　　眼眸里显露出心神不宁的利夫坦，终究是打消了念头，他叹出一口长气说道：“看样子只能等我回来再继续了。”
　　
　　他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然后走至盔甲架前。
　　
　　麦希从远处看着他穿戴起刻有繁复龙纹的肩甲和胸甲、双腿穿上腿甲和护胫、在胸甲下方的骨盆之处围戴上金属片甲，最后套上铁护手*。
　　
　　【* 由于打桩机自己穿脱骑士盔甲太多次，让我忍不住去查询盔甲的穿脱步骤，结果几乎是不可能独自穿脱，胸甲、双臂和双腿都需要其他人帮忙固定，通常是由侍从服侍(因为骑士都是贵族出身)，或是骑士之间互相帮忙，所以这部分姑且就当作‘天选打桩机桑’的超能力好了】
　　
　　她心满意足地欣赏着丈夫充满男子气概的英姿，见到利夫坦腰间系着皮带时，她才忽然想起昨日在市集为他购入的剑饰。
　　
　　她匆匆地穿过房间，走到抽屉柜前，拉开抽屉从中取出那条色彩斑斓的绳带。
　　
　　“嗯…嗯这个……”
　　
　　正在佩剑于腰间的利夫坦，听到她犹疑不决的声音后，好奇地转过身看了她一眼。
　　
　　麦希有些犹豫地将手中的剑穗递给他看，并解释道：“昨…昨天在返回城堡的路途上，我…我在市集买了这…这个。尼尔塔爵士说…说骑士若把这个绳饰绑在剑上，就能受…受到庇佑，所以……”
　　
　　利夫坦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然后低头看向她的手掌心；麦希见到他毫无反应后，立即细声呢喃道：“这…这个是尼尔塔爵士帮忙出…出钱买的，款…款式是我选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但…但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利夫坦依旧只是低着头，丝毫没有要接受这个礼物的意思，麦希见状后，声音逐渐哽咽了起来。
　　
　　‘他觉得这个东西很没用吗？’
　　
　　尔后，她垂下了手，试图掩藏失落之情地说道：“如…如果你不想要，不…不必勉强自己……”
　　
　　就在她准备将剑穗放回抽屉里的那一刻，利夫坦猛然上前捉住她的前臂说道：“把它给我。”
　　
　　麦希惊讶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立马从她手中夺过绳饰，接着笨手笨脚地将之系在剑柄上。
　　
　　粗犷的皮制剑柄与五颜六色的绳带搭配在一起，看起来简直荒谬透顶，麦希为自己糟糕无比的品味而羞耻得满脸涨红。
　　
　　“谢谢妳，我会好好保存它的。”
　　
　　利夫坦在她的额头上回报一个感谢之吻后，随即转过身去。
　　
　　麦希对于他静如止水的冷淡态度感到有些失望，不过，她依稀能瞥见他的嘴角在微微抽动着。
　　
　　利夫坦用一手搓着下巴转过身来，彷彿在遮掩那抹无法压抑、已满溢到嘴边的欣喜*，尽管他想表现出不为所动、冷静如往地披上长罩袍，但是那对赤红的耳朵俨然背叛了他，这份表以真心的害臊终究还是被麦希发现了。
　　
　　【*我能体会到利夫坦的这种感觉，就像是我暗恋了十年的男神突然向我表白说他喜欢我的那种感觉。】
　　
　　她顿时感到胸口一紧，觉得头晕目眩，甚至还有些飘飘然。
　　
　　‘利夫坦竟然非常满意这个毫不起眼的礼物，我只不过是在希伯仑的建议下买的而已……’
　　
　　突然间，麦希对于自己的不周全感到羞愧，即使她无法像丈夫那般出手阔绰般送上一份大礼，但无论如何，她也应当准备更像样的礼物才是。
　　
　　她完全不敢相信这个临时起意，冲动购入的小东西就能让利夫坦如此高兴。如果可以的话，她好想找个洞钻进去，麦希觉得自己实在太愚昧无知了……
　　
　　“我会尽快回来，在这儿好好等我回来吧。”
　　
　　利夫坦整装完毕之后，再次用结实的臂膀给予她一个亲密而温暖的拥抱，她将脸埋入他的胸膛里，想摆脱那令人伤感的忧郁。
　　
　　她在心底默默做了一个决定——未来她想要为这个男人付出更多，她将全力以赴、尽其所能。
　　
　　此时此刻的麦希，心意已决。
　　
　　……
　　
　　利夫坦率领三名骑士、六名士兵以及六名学徒骑士离开了。
　　
　　麦希焦虑不安地想知道这样出征的人数是否太少了，然而鲁斯叫她不用担心，说着原来小规模的出团人数大都只有八人，至多不过十四、十五人。
　　
　　她爬上高墙，目送骑士团离去，直到一行人完全消失于她的视线里，麦希才返回城堡里，走到织布房确认她订购的所有布料是否皆已到齐。
　　
　　宽敞的房间一隅，整齐地摆放着纺车和织布机，随处可见质量优良的羊毛，侍女们坐在火炉旁取暖，勤奋地制作冬装。
　　
　　麦希好奇心满满地观看着侍女们将布匹平铺于一张大桌子上，把布料拉紧固定后，在上头画下衣装设计的版型图样，然后喀擦喀擦利落地剪开，随后将羊毛缝入厚布之间。
　　
　　由于气温骤降，城堡必须关上所有的外窗避免寒风灌入，纵使城堡内部变得相当昏暗，但是侍女们仍能仅凭着微弱闪烁的烛光熟练地缝制衣服，这般灵巧的手艺不禁让麦希钦佩不已。
　　
　　“还…还需要多久才能完成？”
　　
　　卢迪丝清点了布料的数量后，回答麦希道：“我想再过三、四天我们就能全数完成，我已经将制好的冬衣分配下去，等到最后一批完成后，大家就能轮替着穿了。”
　　
　　确认好制衣的最新情况后，麦希一脸释然地走出织布房。
　　
　　夜幕降临后的卡吕普斯堡，显得格外凄凉，或许是因为已经习惯了修葺城堡和准备过冬的繁忙喧扰，如今这般陌生的静谧，着实比过往氛围多了一丝诡谲。
　　
　　她和卢迪丝一起巡视了厨房、马厩和附楼之后，就返回卧房里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