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正好遇到的两对小情侣 ✔是千年以前的旧事和现在 梦都城南临江处,有一片极好的地方。 长巷纵横近百条,有燕雀常临,有流水拱桥。若是找一个楼阁高处,还能望见一条白石马道,直入林中。马道连着十里亭山,三月初时,那里的杏花会开遍山野。 因为曾经有常住这里的百姓窥得一缕仙踪,一位白衣胜雪的神仙一跃而起,尽管那只是惊鸿一瞥,百姓口中就有了各式的传说,有人说那条巷尾住过神仙,也有人说那条巷子有仙缘,幸得神仙眷顾…… 渐渐地,那条曾经无名的长巷便在口口相传中有了名字…… 叫做雪衣巷。 后来百年千年世事更迭,城名江名换了不知多少遭,唯独那条巷子的名字亘古未变。 —— 三月江南。 天上又飘起了朦朦胧胧的雨,丝丝缕缕,沾衣不湿,却漫起了淡淡的雾,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掠过巷子错落的街坊与层林枝梢,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亭山的观花阁顶。 现在正是杏花盛放的时节,十里亭山的杏花雨绵延不绝,其盛况犹如当年神木的满树繁花与落英满草野,灿如云霞。 这两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赶来赏花的萧复暄和乌行雪。 萧复暄的乾坤袋里还装着刚才乌行雪沿街买来的几瓶清酒,虽不比曾经仙都的玉醑,但也称得上上品了。 两人从阁顶轻跃而下,萧复暄看乌行雪倚在亭柱上,便陪他一同自杏花林顶一眼望去,繁花动山城,这人间满是春色,在江南春雨的水雾中,亭山杏花一落十里,芳菲自是美得没话说。 萧复暄斟了酒递过去,乌行雪正要喝,春风里传来了马蹄声。 谢问甩了老毛和大召小召,策马穿林,过了留仙桥,听闻这时亭山的杏花开得最漂亮也最茂盛,下了雨后更是人间最美的景色,今日必定是要前来一看的。 只是没成想竟还有人也有这般闲情雅致。 乌行雪杯中的清酒倒映出阁沿落的花瓣,他笑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和萧复暄一同望向来人。 在谢问眼里这两位像是话本里溜出来的神仙,在萧复暄和乌行雪眼里他就是个来游山玩水的富家公子模样。 谢问跳下马,栓在了小阁旁一棵树上,他们打了个照面,乌行雪笑盈盈地问:“小公子,你也来赏花?” 萧复暄只是冲他浅淡点了点头,主要是他现在听乌行雪用什么称呼喊人都牙疼。 谢问随意整理了一下疾驰时被春风吹乱的青丝,捏出一个客套礼貌的笑。 或许是他生的好看,眼角眉梢挂上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他笑应道:“早听闻沿着雪衣巷马道走,不远便能看见十里杏花,如今得见,的确是名副其实的人间胜景。” 乌行雪看了他一会儿,暗道当真是个世家公子。 红衣外袍,雪白里衣,衬得整个人温柔又端庄,这样的公子走在路上怕是要惹众多姑娘扔花吧…… 乌行雪还没想完,手腕被人握住,向亭外步去。 “哎哎,花不看了?酒也不喝了?” 萧复暄步子不算快,闷头答:“换个地方赏。” 乌行雪饶有兴致地望着天宿的背影,心甘情愿被牵着走,只是眼尾弯弯,笑道:“你闻没闻到,这春风何时有股醋味了?” 萧复暄领他飞过苍山翠林,落在一处极高的山崖上,挑眉硬邦邦道:“这儿景色更好。” 正要转头,下颚被人亲了一下。 萧复暄低头看去,同样的位置又被亲了一下。 萧复暄:“……” 乌行雪眨眨眼,牵的手还没松开,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不知是穿行时风大了些还是刚才饮了酒,乌行雪眼尾泛着似有似无的微红,萧复暄有些愣神,回神时已经在漫天云霞中用指弯碰着乌行雪的下颔骨,缠绵吻过了他的眼尾。 长风繁花,白云落英,一切悉数如画,那原本是他们的梦中黄粱,现如今只要抬眼望去,便是万世太平,海清河晏。 这是人间,亦是鹊都。 —— 后来乌行雪和萧复暄游走于世间各处,虽称不上悬壶济世,但路见不平顺手帮忙的事已是数也数不清,四百多年后再来这一带,雪衣巷早已变了模样,他们穿行于街巷,也听了不少看了不少,听说是世间多了一座叫松云的灵山,是一位带着青面獠牙面具的仙客取的名字,立了石碑于山下,倒也受山脚村民供奉一二。 这年亭山的杏花如期开了,乌行雪和萧复暄正赶往那边去,发觉当年的小阁已经扩建了,现在整个亭台都能观花,还系了红绳供来客挂上祈福牌,据说灵得很,是常有人来还愿的。 他们自然也不会想到,能碰见曾经一面之交的故人。 或许不能叫故人吧,交情太浅了,那便称作过客吧。 他们的目力即便隔得远些也看得清对方容貌,对方正是当年那个世家公子,不过现在红袍松松散散地披着,头发也没有像往日里见过那样束得一丝不苟,多了一层似闲云野鹤的仙客的意味。 寿数这般长的,不会是寻常凡人,可是这世间已无仙无魔,乌行雪估摸着应该是个半仙之躯,瞥见他手里青面獠牙的面具,十有八九对方就是百姓口中的仙客吧。 仙客左手拿着面具,右手托着个浑身是血但极小的孩童搂在怀里,因为下雨,周身还笼了一层淡淡的结界来隔绝雨水。 小孩像是累极了,倒在红袍上皱眉睡着,两只小手还环着仙客的脖颈。 仙客在亭台驻足了半刻,望向那十里杏花,陡然生出一股怅然若失的心情来。 这亭山杏花开的真是寂寞。 这世间不会再有追来的谢家仆从老毛和大召小召,也没了那个一夹马腹便是春风飒踏穿林梢的谢家公子。 总结下来,便是物是人非了。 大抵是春风吹得繁花纷纷,长风入林带起一串轻响,怀里的雪团子往尘不到肩头埋了埋脑袋,乌黑的头发蹭到了尘不到的下颚,躺在肩窝里,皱了皱眉,又不动了。 尘不到有些好笑,抱紧了些,缓步离开了亭台。 彼时乌行雪拿剑柄戳了戳萧复暄的腰带,煦如春风的声音在萧复暄的耳边说:“我记得你乾坤袋里有祈福牌这种东西吧。” 萧复暄温沉应:“嗯。” “那就走吧。”乌行雪雪白的衣袍扫过地上的落红与叶片,拉着人直往前去。 无论人间转过多少年岁,这十里亭山杏花从未变过,一到江南三月的初春,便开的灿如云霞,美如人间仙境。 —— 三月初春,松云山巅仍然常有风雪,长风入林,涛声百里,又带起漂浮的雪沫,层林尽染,天地皆白。 木屋里火炉上用雪水煎着春茶,一旁床榻上傀线散乱着,一头松松垮垮缠在闻时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另一端有些散着,还有一些现在正在被某人带着笑意把玩着。 闻时白净的脖颈上仍有星星点点的斑驳吻痕,可能皮肤太白,显得格外明显。 白里透粉,让尘不到莫名其妙地想到了漫山遍野的杏花。 闻时赖床赖够了,从尘不到腿上翻身而起,把傀线解下来,一声不吭洗漱穿戴好,茶也煮好了,尘不到倾了一杯递过去,闻时正想找水,便伸手接了。 尘不到环住闻时劲瘦的腰,问了句:“还难受么?” 闻时差点呛着,也不知道是谁昨晚缠着傀线逼自己叫了各种缠绵悱恻的称呼。 他摇了摇头,面上不动声色只是耳尖染上了薄粉,他把茶杯搁下,发出一声轻响。 尘不到顺势起身,向门外走去:“那行,带你去个地方。” 闻时:“?” —— 尘不到开阵,通到了池州的杏花村,如今正是阳春三月,这儿的杏花开的最盛。 其实来这儿也有尘不到一点点私心,毕竟这里是曾经的亭山啊。 那是闻时从未见过的似锦繁花,如今尘埃落定执手天涯,尘不到终于有机会能与闻时并肩而赏这漫山杏花了。 今天是工作日所以来的人比较少,二人戴了口罩站在亭台最外侧,闻时趴在栏杆上,抬眸望向十里花林,还和尘不到一起写了一张祈福牌。 ——愿此景良人岁岁常安。 其实闻时觉得自己应当是见过这满树繁花的,连视角都和现在差不多,只是有些记不清了,毕竟岁月经年,惦念着陈年旧事,不如去记未来年年岁岁的长相厮守。 “古书上说,钱塘旁有一条巷子叫做雪衣巷,尽头有一条马道,沿这道走不远便是十里亭山,”闻时顿了一下,看向抱臂站在一边的尘不到,问:“应该就是这儿了吧?” 他为了还原尘不到住过的那个钱塘,翻阅了不知多少古书,那片钱塘被他藏了起来,离这儿并没有很远。 如果真的是…… 尘不到温沉应道:“就是这里,”他提起唇角,又说:“可惜没有下雨,雨里的杏花才是最好看的。” 闻时闻言从兜里抽出几张符纸,掩人耳目从楼台下扔了出去,不多时便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来。 尘不到微微错愕:“你手里还有这个?” 闻时绷着脸:“张雅林之前硬塞给我的。” 雨打花落,杏花飘飘零零,满地落红,与树梢的繁花相映成辉,山河如画。 两人没有再说话,只是良久地注视着繁花美景。 我也算和你赏过同一片景致了吧。闻时心想。 那一瞬,亭台中心的小阁旁似乎有个披着红衣的身影,公子模样,温柔尔雅,隔着千年的时光与彼此相望,潇洒地望着人流去来与陈年旧景,而后消散于风再不见踪影。 那又怎样,他已经不再孤独。 看,有人与他并肩而行,共游人间。 (完) by慕南鸢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的时候看到留仙桥和雪衣巷就开始构思这篇了,终于有空写出来了(哭) ps:因为封面两张拼凑不好看所以随机选了暄雪的
7条回复
2023-07-02
第一[可米可的精神世界_啾咪]
2023-10-29
这些环境描写笔笔生辉,看的我心里痒痒的
2023-10-03
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