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中了秀才的未婚夫为攀高枝,一纸退婚书递予我。 经年后。 这个男人匍匐在我脚下,红着眼忏悔求原谅。 我无视他走过。 我夫君问,「此人是谁?」 我答:「不知,大抵是失心疯了吧。」 1 「媛媛,伯母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可你也得为承望想想。他如今中了秀才,若是娶了你个商户家的姑娘,以后的前程是一眼能望到头了。 来,这是你的庚帖,我还你了……这是当年你们家借给咱们的银子,如此,咱们两家也算是两清了。」 徐承望的娘面上笑得和蔼,说的话却不留情。 我傻愣愣地看着徐家伯娘许久,脑中才将她的话想明白,呆呆地问:「徐家伯娘,你的意思是,徐承望他要与我退婚?」 「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谁让你姜家只是商户人家?唉。承望往后是要当状元的人,若是能娶位官家小姐,定能事半功倍……」 「这也是徐承望的意思?」我不可置信地问。 徐母面色冷了冷:「当然,你个女娃子,赶紧接了退婚书,以后咱们两家就两清了……」 我摇头后退:「不,这个退婚书,要么您亲自给我爹,要么,让徐承望亲手给我。」 徐母脸色变得铁青,明显,她没那个胆招惹我爹。 想来,她也就是瞧着这几日我爹带着我娘出门收租去了,这才上门退婚。 见忽悠我不成,徐母一咬牙,将婚书往桌上一撂:「哪里来那么多事哦?我还忙着呢。那,放这儿了。爱收不收,反正两清了。」 说完,她迈腿就要出门。 我慢条斯理地道:「徐伯母,若是您不让徐承望自己来与我说这事,别人问起我与徐承望的婚事,我定会将你们徐家此般行径说与世人听。 想来,徐伯母该是不想听到乡邻在背后对你们家议论纷纷的吧?而且如此行径,想来以后对徐承望的前途也有碍吧?」 徐母步子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恼意,最终还是回身又将退婚书收了回去。 再次经过我时,低声恨恨地道了句:「如今的女娃子真是脸皮厚哟,怕是嫁不出去吧……」 我身边的丫头喜鹊听了这话,气得脸都红了,跺着脚道:「小姐,这婆子真的太可恨了。咱们告诉老爷去……」 我摇了摇头:「且看徐承望怎么说吧。」 2 我与徐承望,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 我五岁时,走丢过一次。 为了出去玩,从狗洞里爬了出去,差点被人贩子拐走,后面被徐承望救了。 之后,我见徐承望衣着破旧,窝在破庙的角落里,哄着要他送我回家,将他带回了家。 我爹娘知道是徐承望救了我之后,自是千恩万谢,帮徐承望寻到了走散的娘。 又听说他自小读书,因着父亲过世,被族亲欺负,不仅没银两继续读书,还被赶了出来。 他娘想带着他回娘家,哪知娘家人却搬迁了,没了音讯,母子俩流落街头,庙会时走散了。 我爹为了感谢徐家,在姜家不远处买了座带小院的一进房子,送给了徐母。 之后,更是借着我也要上学的借口,让徐承望过来姜家进学。 这一读,就是数年。 之后徐承望去了县学。 徐母初始靠给人浆洗衣物挣得银两供儿子去学堂。 后来我娘见她可怜,又让自家掌柜的给她介绍轻省的活计。 我爹更是时不时地贴补徐家。 徐母平日里因着白得的这些好处,自是捧着我们家,将姿态放得极低。 徐承望十四岁时便考中了童生。 徐母看我们俩玩得好,笑着说起往后结成亲家的玩笑话。 我爹仔细地思量过后,又寻了徐母问她的意思,最后为我们订下了婚事。 一晃已是三年。 我轻吐了口气,心里闷闷的难受。 3 天将黑时,徐承望寻上了姜家的门。 我是在前厅见的他。 徐承望一脸愧疚:「媛媛,我……」 我拂了一礼:「徐哥哥,今日伯母过来退婚书。」 徐承望面色一僵,沉默了片刻,牙一咬,低声道:「此事,是我对不住你了。」 我只觉得一颗心被撕开了道口子,又在冷风里滚了几滚。 我哑声问:「为了前程?为了名利?咱们这些年的情谊,都不算数了吗?」 徐承望闭了闭眼,苦笑道:「媛媛,你也知道,我娘前些日子寻着了我外祖一家。去了一趟江州府,也不怎的认识了知府家的小姐。她……她竟然背着我与那知府家订下了亲事。我……我们家哪里得罪得起知府?只能是我愧对你了。」 我在徐承望的解释里,一点点地垮下了唇角。 我望着他良久,才道:「徐哥哥,我去寻我爹爹,求爹爹出面和知府大人说……」 徐承望打断我的话:「媛媛,我不想让叔父为我陷入险境。」 这一刻,我彻底地明白了。 我笑了笑,只是扯起的唇角却更似在哭:「那我再问徐公子一句,退婚之事,徐公子可否下定了决心,永不后悔?」 徐承望冷了声线:「是。」 我从喜鹊手中拿过婚书,递予徐承望:「那便就这样吧,我的婚书也还我。你我,自此,再无干系。」 徐承望接过,还了我的婚书,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他亦知自己此行不妥,可若错过了知府家的小姐,他往后难道真的要与一个商女蹉跎一生? 无毒不丈夫。 回了房。 我狠狠地哭了一场,连晚食都未用就歇下了。 慌得喜鹊背地里又狠骂了徐承望一回,转背让人给我爹娘捎信去了。 三日后,我爹和娘匆匆忙忙地回了府,直奔我院中。 待到了院门口,我娘又停下了步子。 我爹问:「怎么了?这一路都急得不行,怎的到了门口又不进了?」 我娘叹了一口气:「进去后,你不许骂媛媛。姑娘受了罪,心里正难受着呢。」 我爹摇头失笑:「我骂闺女做什么?有气我也是一会儿抄了家伙去徐家。」 我娘定了定神,推开了院门。 院中,我坐在石凳上,望着飘飞的落叶发呆。 听着声音回头,看见我娘的那一刻,心里这些日子积压的委屈立刻爆发,扑了过去:「娘,娘……」 我娘红了眼,一手搂着女儿,一手缓缓地抚着我的背安慰:「娘都知晓了,媛媛乖,这气爹娘帮你出。」 一旁的我爹,更是气红了眼,转身就往外走。 我娘回头看了一眼,也没拦着。 我在我娘怀里哭了半晌,又撒了一回娇,心里的那些闷气终于散了些,这才起身,疑惑地问:「刚刚好像有看到爹爹,爹爹人呢?」 「怕是等不了你这个小哭包哭够,先去忙了。来看看,娘给你带了不少新鲜玩意儿。」 看了半晌礼物,我娘这才认真询问我那日的情形。 我一一地说了。 「所以,那个混蛋就是为了个破知府的女儿,要与你退婚?」我娘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我又红了眼,扑进我娘怀里,伤感地道:「娘,是不是咱们商户的身份,就天然矮人一头?」 我娘闻言怔了怔。 她脸色渐渐地沉了下去,随后咬牙切齿地道:「一个知府家的姑娘,算个什么东西……」 这是气得连粗口都爆了。 我闻言,也笑了,如同一只被安抚到的小猫,又在我娘怀里滚了几滚,才带着鼻音开口道:「娘,你骂人了……」 「我不仅骂人,我还想削人。真当我们家好欺负是不是?」 「好了好了,我不难过了。娘也不要生气了。其实,我也就是最开始那天特别难过,这几日已经好了不少。不过见着娘,心里就觉得委屈。」 「嗯,有什么不开心的都要与爹和娘说,爹和娘给你做主。」我娘柔声哄着我。 我却不知,娘已经在脑中想着怎么将这群人给大卸八块,甚至开始思考着要不要回京去给她的六皇兄请个安。 4 晚食时。 我爹换了件月白的常衫,出现在膳厅。 我早已缓过了情绪,这会儿欢喜地迎了上去:「爹爹,可算见着您了,回来了您还这么忙。」 我爹笑着摸了摸我的头:「爹爹也给你带了礼物,一会儿让人送你院子里去。」 「好。」 一家人和和乐乐地吃了饭。 我还是忍不住那些小心思,开口问:「爹爹可是去了徐家?」 我爹和我娘对视一眼,点了头:「嗯。媛媛可是还是舍不得徐家那小子?不行爹爹就帮你把他抢过来。」 我「扑哧」一声笑了:「爹爹,你怎么和娘亲一样呀。我才不要,不要我的人,我才不会巴巴地凑上去。再说,咱们又不是土匪。」 我爹和我娘同时松了口气。 我爹斟酌片刻,问:「那媛媛想要怎么出气?」 我狡黠一笑:「我若说不要出气,那也太假了。我就想狠狠地揍那姓徐的一顿。」 说着,我还举了举拳头。 不过,话没落音,我又垮了小脸:「不过,还是算了。他如今是秀才了,又和那知府老爷结了亲,若是咱们真揍了他,怕是会惹麻烦。」 我爹神色一动,冲我轻笑一声:「那咱们就晚上套麻袋。」 我眼一亮,凑了过去:「可以吗?爹爹。」 「爹晚上带你去。」 我娘见此,也不管我们,只道:「你小心些,别吓着媛媛了。」 「知晓了。」 我爹又拿了一沓银票给我:「这是爹刚才从徐家收回来的,你自己收着,买零嘴吃。」 我喜滋滋地接过,道了谢。 当晚。 我娘拿了套夜行衣给我换上。 我爹亦是一身夜行衣,带着我从后门出了府。 我们在徐家门口等了片刻,就见徐承望醉醺醺地走了过来。 我爹与我对视一眼,靠近我几分,低声吩咐道:「爹先去套麻袋,你看着套上了,再出来揍他。」 我两眼放光,不停地点头。 我爹一个跃跳起了身,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徐承望,迅速地将麻袋往他头上套了。 徐承望懵了好半晌才开始反抗。 我见此,立马小跑着上前。一双小拳头如雨点般地落到了徐承望身上。 我爹大概见我打得力道不重,又在一旁补了好几拳。 疼得徐承望哇哇大叫。 见差不多了,我拉着我爹就跑。 跑出了老远,听不到徐承望的哭喊声了,我停下步子,喘着粗气笑:「爹,还真过瘾。」 「嗯,你要记得,有爹娘在,就是你的后盾。受欺负了,咱们就想办法欺负回来。手有没有疼?」 「没有没有。」我只觉得心里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我生来身子弱,小时候总被娘勒令在院子里乖乖静养。但我性子又向来调皮,总是坐不住。 这些年身体好些了,我娘才时不时地带我外出。 做这种打人的事儿,也是头一回。 还真是舒心。 5 有了那一晚的经历,我这些日子坐不住了,总想着往外跑。 我爹娘对我的约束也没以前多了,睁只眼闭只眼的。只要求我出门一定要带女护卫。 这日,我听闻有庙会。 往日里,庙会都是我娘带着我坐着软轿去走一趟。 我都腻了。 这一回,我还没求,我娘就点着她的鼻子道:「去可以,除了喜鹊,再带两个会武的女护卫,一定不能与她们分开。」 我自然是欢天喜地地答应了。 一行人坐了马车过去,到了人多的地方才下车。 各种小玩意儿看得我眼花,这个买点儿那个买点儿,跟着的两个护卫抱了满怀。 当与徐承望一行人对上的时候,我还有些懵。 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我已经渐渐地接受了退婚的事实,从那种难过的情绪里走了出来。 此刻看到徐承望,我仅仅点头示意。 偏徐承望还将脸扭至一旁,一副生怕我黏着他不放的模样,看得一旁的喜鹊都气红了脸。 我不想搭理他,转身就想走。 哪知,徐承望身旁的一个书生却开了口:「哟,这不是姜家姑娘吗?怎么,看咱们承望今日来逛庙会,也跟来了?」 另一个也满脸嘲讽地开了口:「这女子,除了容貌,还得德言工容都具备,像何小姐这样的才是。不像某些姑娘。」 我懵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些人是在骂我。 我蹙了蹙眉,看向人群后方的女子。 一身鹅黄衣裙,亮丽又不失温婉大方,看着确实挺舒心的。 可是,这些人为什么要拿我与她比?而且还这般诋毁我? 我回过神来,小嘴一张,就开始怼:「我是小女子,也没读过什么书,听不懂从位公子的话。不过我倒是听我爹说过,『君子不齿,小人长舌』,往前还以为是说那些长舌妇人的,今儿倒算是见识到了。」 这一通话,将对面那几个书生怼得面红耳赤的。 其中一个怒声道:「姜姑娘好一副伶牙俐齿,这番指桑骂槐的本事倒也不是常人所及。难怪徐兄受不住退了婚事,您尔等这般女子,简直辱了天下女子的名声,我等读书人甘拜下风。」 「这位公子官至何位?竟能代表天下读书生,实在敬佩。怎么,他姓徐的为了攀高枝悔婚,还赖到我头上来了?」 徐承望的脸色变了几变,正欲说话。 他身后那女子笑吟吟地上前:「姜家妹妹无须动怒,这位公子也是情急之言。而且,姑娘家的婚事,怎可大庭广众之下议论?实在不美。」 我皱着眉头看了那女子好一会儿,突然出声道:「你是何家小姐?」 据我爹打听的,知府姓何。 何小姐缓缓点头,神色隐隐带了几分倨傲:「姜家妹妹无须多礼。」 这是让我给她行礼了。 若只是平常姑娘家的交往,谁先行礼倒也无妨。 可这何小姐将话说出来,就多出了几分不明的意味。 我漫不经心地抬眸:「抱歉啊,我没打算行礼啊。」 何小姐被这话噎得愣了半晌,脸色撑不住变了几变。 一旁的书生摇头晃脑地感叹:「果然是商户女子,不知礼数。何小姐这般礼让,还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 我蓦地露出一个甜美至极的笑容:「难怪徐公子即使掏空家底都要还了我家的银子,要退婚另娶,如今见了何小姐,倒也明白几分。毕竟,何小姐不仅人长得美,身后还家世不凡。罢了,我一个商户女子就在这里惹你们的眼了。喜鹊,我们走。」 说罢,我带着侍女护卫转身就走。 身后,围着徐承望的几个书生中,就有人眸色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他身旁的何小姐,眸光渐冷,唇角扯起了一个讥讽的弧度。 6 无端惹了一肚子的气,我也有些闷闷不乐。 喜鹊为了哄我开心,说要拉着她去寺内后山寻小兔子。 前两年,我爹在山上给我捉过一公一母两只小兔子回去养,养了一年多,生了一窝小兔子。 后来,兔子太多,被我娘送了人。 我气了好久。 如今一听,倒也觉得是个好主意。 反正带了护卫,寺庙的后山,也是安全的。 几人兔子没寻着,山货倒捡了不少。 我还没玩够,想着多捡些,吩咐其中一个护卫和喜鹊回马车放东西再来寻我们。 我则和另一个护卫原地等。 变故就是在这时发生的。 突然出现了几个脸生的护卫,我起先没在意,见人直直地朝我们走来,我皱了眉,和护卫一起往边上避了避。 哪知,这些人却径直走到了我的面前,一言不发伸手就要来抓人。 护卫姜柳儿忙将我护在身后,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领头的人阴沉沉地一笑:「我们不过是想请姑娘去清风楼坐一坐。」 清风楼,我可是听人说过,那是花楼。 我与姜柳儿的脸色均一变。 我连连后退了数步:「你们是谁家的?我与你们无冤无仇的,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这天下还有王法吗?」 对面那几人根本不将我放在眼里,哈哈大笑:「怪只怪姜姑娘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江州府,我们就是王法。动手。」 说话间,几人就围了上来。 我脸色变了几变,瞬间明白,这些人怕是那何小姐的。 一时间又急又气,这都什么知府小姐,因为几句话,就想要毁个姑娘的清白? 这何知府真当自己是土皇帝了? 姜柳儿拉着我就朝另一条路跑。 只是我们两个姑娘家,哪有一群男人跑得快? 不过片刻就被追上。 姜柳儿推我:「姑娘,赶紧跑,我拦住她们。」 我清楚这是如今最好的办法,一声不吭地就往前跑。 姜柳儿虽然武艺不错,但何府的侍卫武术也是不错的,何况是多个男人对一个女子。 也就将将拦了片刻,便被人围得不能动弹。 另有人来追我。 这一刻,我是真的知道怕了,也实在后悔自己莽撞地上山的举动。 我一边跑一边大喊着「救命」,即使知道山里不一定有人,也希望会有武僧路过能听到来救我一救。 「姜姑娘还是别喊了,这方圆十里都被我们的人清了场,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过来的。咱们也不会对姜姑娘怎么样,姑娘还是乖乖地跟我们去清风楼坐一坐……」一双手伸了过来,来拽我的衣裳。 我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眼看着逃跑无望,我悄悄地将手伸向袖袋中,握紧了匕首的手柄。 这是我爹送给我的生辰礼。 爹爹说,若是遇到了危险,就拿匕首去捅对方。 死了都成。 他和娘给我善后。 这会儿,我心里生出几分决绝来。 就算是我真的逃不出去,也得拉个垫背的。 真进了清风楼,不管我有没有被怎么样,我的名声这辈子就算是毁了。 想到此,我心里更加恨,匕首毫不犹豫地就扎了出去。 随着一声哀嚎,随即响起的是男人的怒骂声,以前甩过来的拳头。 拳头却没落到我身上,而是被一只手臂挡下。 我以为是自己的护卫来了,心一喜,侧头望去,却是一个陌生男子。 我愣了愣。 男子的功夫很厉害,不过眨眼的工夫,原先追着我的侍卫就被打得动弹不得。 另外的人听见动静,也围了过来。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场面却呈一边倒的局势。 姜柳儿这会儿也赶了过来,拉着我道:「小姐,有没有受伤?」 我摇头。 姜柳儿还想再说什么,我拉着她的手就往山下跑。 姜柳儿懵了。 好半晌,回过神,她问:「小姐,咱们就这么丢下救命恩人跑了?」 我义正言辞地道:「不然呢?咱们两个又帮不上忙。而且那人功夫那么好,万一是个匪徒怎么办?咱们怕是跑都跑不了几步。」 姜柳儿想了想,觉得自家小姐说得很对。 可是,心里又觉得怪怪的。 到底哪里不对呢? 7 姜府。 我回到家,一颗心还噗通噗通乱跳。 进门就问我爹的去向。 得知爹爹没回,又往娘亲院子去了。 主院。 燕语看着面前的老嬷嬷,神情有几分少有的伤感。 「公主,太妃娘娘这些日子身子愈发不好,总念叨着从前。说起公主,总是落泪。实在是想见您一面,您就跟老奴回去再见一见太后吧。陛下也甚是想念公主,陛下说,除了太妃,这世上,他就您一个亲人了,也希望能再见您一见的。」 燕语想起曾经在宫里的日子。她亲娘死得早,在太后面前没少撒娇卖痴。那时候,太后也确实是宫中少有的真心疼她的人。 燕语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就见自家闺女「蹬蹬蹬」地跑了进来。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她轻斥道。 我扑进了她的怀里:「娘,大事不好了……」 话说到一半,瞄到一旁的嬷嬷,愣了愣,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娘,我不知道您在见客人。」 我娘拍了拍我的手:「这是吴嬷嬷。」 我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让嬷嬷见笑了,这丫头自小就毛毛躁躁的。」 吴嬷嬷看见我,笑眯了眼:「姑娘长得像您,让人疼。」 言罢, 她起身道:「老奴先回去了,老奴说的事儿您慢慢考虑,咱们不急这一天两天的,考虑好了给老奴一个口信。」 我娘亲自将人送至了院门口。 我看着这一幕,就知道这位嬷嬷对于娘亲来说挺重要的。 长这么大,我就没见过娘亲自送过人。 「娘,这位嬷嬷我怎么没见过?」 我娘没接我的话,反而问道:「刚慌慌张张的,什么事?什么大事不好了?」 我噼里啪啦地将刚才的事一一说了,这才垂了头惴惴不安地道:「娘,我是不是闯祸了?那何家小姐,我不过是怼她几句,她就想出了这般狠毒的法子。 这一回,她岂不是要明着对付咱们家了?爹爹在外面不会有什么事吧?对了,还有那位救我的侠士……我……咱还是派人去瞅瞅吧?若是好人家的公子,还是得上门道谢的。」 我娘听完这些,气得摔了一套茶具:「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竟然这般欺辱我儿!」 见自家娘气成这样,我反过来安慰她:「娘,咱不气啊,咱们为了这种人气坏身子不值当啊。」 末了,想起何家的权势,我又愁上:「不过,娘,何知府会不会找咱们麻烦啊?」 「他敢!」我娘冷冷地道。 回过神来,她缓了语气,安慰我道:「这事儿你别再管,等你爹回来,我和你爹商量。你先回院子休息,娘一会儿过去看你。」 「好。」 待我回了院子,燕语转头吩咐身边的喜云:「两日后,你让人去回吴嬷嬷,我们一家随她回京去见太后。」 姜缙深夜才回,听了燕语的转述,两人商量了快一个时辰。姜缙又转身去了书房。 因为得了自家娘「不用担心」的话,我今天累了一天也被吓着了,晚食后,回房倒头就睡。 一觉到天亮。 起后却发现喜鹊不在了。 追问了半晌,才知道被我娘打发了。 喜雨低垂着头道:「夫人说了,喜鹊撺掇您去那危险的地方,不管是为何原因,就是不该。夫人还说,她将喜鹊打发去了庄子上,也不会为难她的。」 我怔忡地坐了片刻,低声吩咐道:「将我的体己银子拿二十两给喜鹊,帮我谢过她这些年的照顾。等我寻着机会,再去看她。」 终归是我连累了喜鹊。 但我也知道,娘亲的做法没错,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就不顾娘亲对我的一片疼爱之心,去与娘亲说些不着调的话。 两日后,我娘对我道:「你爹爹在京中有一个表兄,咱们这两日收拾一番,两日后启程去京都。」 我只当是因为何知府的事儿爹娘胳膊拧不过大腿,无奈之下才想出搬至京都的主意。心中愧疚,也不敢问,只默默地应了。 待看到吴嬷嬷时,我心里有几分吃惊,更加不敢在外人面前妄言。 是以,当我跟着自家爹娘一路进了京,住进了大宅子,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娘,咱们不是避风头吗?住这么大的宅子是不是太过招摇了?」 因着燕语未回,公主府原先的牌匾早就摘了,也一直未挂。 我娘听着我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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