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闻舟和费渡在陶然见了鬼的眼神中和平相处了几个月。 有一次这俩人去陶然家吃饭,骆闻舟拿得稳枪的手没拿住餐盘,一碟蘸醋将费渡的西裤浸了个里应外合,掉在地上的蘸碟又雪上加霜地费渡脚边滚了一圈,然后精准地扣在了费渡的鞋上。 画面静止了几秒。 陶然本来已经为劝架打好了一个腹稿,正想寻个不那么尴尬的契机插嘴打破平衡,没想到这俩人竟然只是你来我往的各拌了两句嘴,而骆闻舟的态度几乎好的出奇,还主动提出要把费少爷的西裤带回家手工搓。 而费少爷只是简单的表示了这条裤子不要了,并没有开口讽刺骆闻舟的平民心态。 这页也就揭过了。 陶然常年的PTSD激素有些分泌过高了,他觉得这俩人这种友好行为的源头,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陶然欲探究,然而作为一名光荣却劳碌命的人民公仆,有心无力,实在没有多出来的星期八时间供他挖掘真相。 而且骆闻舟上班的上班,费渡上学的上学,有交集的时间实在少之又少。 几人平静的生活戛然而止在一场车祸中。 费承宇的车被撞了,费承宇当场昏迷,情况不容乐观,这还是从张局那听说的,张局知道费渡跟陶然骆闻舟关系好,叮嘱他们,让他们去医院看看那孩子的情况,照顾一下那孩子的情绪。 几年后,张家兄弟落网,骆闻舟回想起张春久说这段话时的神情,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但骆闻舟此刻没多想为什么张局的消息这么快,他现在只关心费渡。 费承宇。 费渡的父亲。 和费渡不算太亲,但也是费渡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骆闻舟心下一沉,和陶然一起开车往医院赶。 费渡是一个很冷静的孩子,内敛,克制,思维能力和反应能力超群,拥有一切这个年纪无知冲动的叛逆期的孩子不具备的优点。 骆闻舟甚至承认,自己在费渡这个年纪,是万万没有这个孩子十分之一强大的。 可是骆闻舟同时又很怕,他怕这个强大的孩子受伤,他怕这个孩子脸上露出脆弱的神色,露出几年前他母亲自杀,他一个人坐在石阶上,背后是冷寂森严的大别墅,朝他看,眼中翻涌着无数复杂情绪的无助神情。 骆闻舟真的很怕,他慌乱,焦躁,他想不遵守交通规则了,他想驾着警车直接变道,他想到医院抱住那个孩子,就像他在几年前那孩子丧母时骆闻舟没能做到的那样。 他如果有机会停下来,触碰一下自己跳动过快的心脏,他可能会明白,他产生了一种酸涩而痛苦的情绪,名曰“心疼”。 而被心疼对象费氏少爷费渡,在学校接到费承宇出车祸的消息时,几乎下意识地手脚发僵,他脖颈间早已消失很多年的青痕甚至有些诡异的再生趋势,发痒发烫,费渡缓缓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当然什么都没摸到。 他几乎是平静地接受着老师的关心问询,偶尔点个头,在老师提出开车送他去医院时拒绝了老师的好意,他知道绝对有人已经在他学校门口等着了。 可能是献媚,可能是监视,他躲进厕所,先是打开飞行功能,然后换上另一张电话卡联系他的人,让他们赶紧处理好手上的工作,随时待命,又掐着表叮嘱了几句,然后用原来的电话卡联系集团的费承宇的人,让他稳定好公司,做好意外发生的各种准备,又体现了几分儿子的沉痛,这才从隔间出来。 费渡洗了把脸,重重吐出一口气,虽然胸口仍有些堵,但费渡总觉得,镜子里的他,嘴角应该是带着笑的。 他一言不发的坐上了集团派来的车,没做出什么什么或沉痛或慌乱的表情,他眼神定格在空中某一点后就没再移开过视线,显得呆滞而疲惫,却不是装出来的。 司机和副驾的某高层一直在观察他的神情,他只当没看到。 他知道费承宇车祸很严重,情况不容乐观,他思索着如果医生没有说出“节哀”而是“万幸”后正确的弑父姿势。 然而费渡惊心动魄的犯罪设想还没开个好头,车就停了,费渡不得不暂时放弃伟大的计划,开始应付围在手术室门口的一干人等。 他苦口婆心地劝走了一大批人,又给一些不愿意走的集团员工安排了临时工作,才得到了手术室门口难得的安静。 手术室门打开的一瞬间,骆闻舟和陶然几乎踩着点的到了门口,费渡没看他,他平静地等待着医生对费承宇的宣判,或者也可以说是对他自己的宣判。 尽力了,植物人,请节哀。 费渡没什么表情,避开骆闻舟,到厕所里安排给费承宇秘密转院治疗,顺便让人开始盯梢,免得那帮老家伙开始自作主张明里暗里的插眼线。 而骆闻舟和刚刚一路赶过来,屁股还没坐下,就先听到了费渡他爸的跟死亡通知没什么差别的宣判,好不容易措好词准备安慰费渡,结果费渡一言不发地进了厕所,比他们俩平静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闻舟,不会哭去了吧,要不要去看看......” 骆闻舟一屁股坐下,觉得有些牙疼,他小心翼翼地判断着费渡刚才的情绪,又是一脸平静。 不是几年前丧母时那样无助的平静,不是他俩一夜混乱后费渡咄咄逼人的平静,只是很特别,说不上来的感觉。 当然这些话骆闻舟没跟陶然说,他只是望着厕所的方向,低声细语,神经质地担心声音大点都会影响到几十米开外费渡的情绪。 “应该不会吧......可能只是要单独待一会儿......” 骆闻舟昨天加了几个小时的班,没睡好,今天一整天都没什么精神,靠在椅子上人就有些疲态。 “闻舟,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这边我看着也一样。” 骆闻舟很想说,不一样,但他想想,也没想出来自己呆在这有什么不一样,索性闭了嘴,继续赖在椅子上。 不一会又一批西装革履的家伙赶到了,正好赶上费渡从厕所出来,他们瞟到旁边坐了两个穿警服的,客客气气地把费渡叫到远点的地方说话,那神情完全不像对一个刚刚父亲出了事的孩子该有的。 骆闻舟眉头皱起,凝视着远处的费渡,那目光黑沉沉的,他不是在看一个冤家,不是在看一个419的对象,他在看一个孩子,一个用无数硬壳和逆鳞包裹住自己,拥有强大的外衣,内里却是无比柔软的孩子。 费渡生活的环境,大概要比他想象的更加水深火热吧。 费承宇从里面被推出来,被暂时安置在一间高级病房,两层门严防死守,里面那层门有一大扇玻璃,可以用来近距离地探视病人。 陶然看骆闻舟神情更加呆滞,只当他是累的不行了:“我去给你买杯咖啡,你记得别说什么不该说的。” 骆闻舟点点头,在陶然离开后,费渡那边也谈完了,他朝众人颔首,让他们在外面等着,然后朝骆闻舟走过来。 “陪我进去看看。” 骆闻舟没来得及细想自己算病人什么人,还是算费渡什么人,他的脚步比思维更快地跟上了费渡。 里面那层门是不允许进的,他们隔着玻璃看向病房内,费承宇全身都是绷带,打着吊命的生理药水。 不是骆闻舟记忆中知道妻子死讯后面上挂着虚伪官方的悲伤的冷漠样子,也不是费渡印象中地下室里面无表情的掐死各种小鸡小鸭还拿给费渡欣赏的扭曲样子。 他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充满死气,诚然他跟一个死人的距离也就差一口气了。 费渡不说话,平静地欣赏着费承宇的惨状,那一刻骆闻舟觉得,费渡的眼神绝不是在看他病危的父亲,也不是在看一个苛待妻儿的混蛋,他只是在看一个死物,一个和他没什么关系的死物。 骆闻舟脑中思绪万千,他并不想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来个老娘舅调解父子关系,他也不打算开口问费渡接下来的打算什么的,他只心疼费渡。 而费承宇,到底对费渡做过什么呢。 “费承宇,他......” 骆闻舟连宾语都还没说完,费渡就一脸笑意的打断了他:“你上次,说要对我负责,要补偿我,还算数吗?” 剧情发展完全不按骆闻舟的想象能力范围之内发展。 (超过3000字了,还有一点点没发完)
9条回复
2020-03-08
我费总终于反抗成功了
2020-04-13
不一样的,费渡的疲惫和痛苦是只有骆队能懂的,为什么呢,可能刚开始他们就把彼此放独一无二的位子上吧。(还是好心疼😢
2020-05-21
这是啥小说?
2020-02-11
好看,加油
2020-02-23
喜欢看 写的好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