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第五十三回概括简介宁国府除夕祭宗祠荣国府元宵开夜宴
贾珍问尤氏皇上恩赏银子郑来不曾。丫头尤氏押岁锞子二百二十个,碎银一百五十多。乌庄头送东西来,说年成不好,打饥荒。贾蓉说元妃每年赏金一千两银子。
省亲一次花钱无数。贾蓉说荣府穷了。凤姐和鸳鸯商议偷贾母东西卖,贾珍说凤姐捣鬼。贾珍训斥来领东西的贾芹。 腊月三十祭宗祠。贾母不在宁府吃饭,初一贾母不会亲友,只和薛氏、李婶说话和众姐弟玩。十五之夕,贾母摆家宴请诸子弟,贾赦回家自己取乐。
《红楼梦》第53回解读
这一回内容看似比较复杂,头绪多,场面大,初读的伙伴不免感觉有点儿眼花缭乱。其实,稍加梳理,故事的主要情节只是围绕贾府的过年而展开的一系列活动。
从场景的规模看,这一回可算是本书的又一次场面很大的高潮。前两次分别是秦可卿出殡和元春省亲。
很多研究者都认为,这一回应该看做“贾氏集团”由盛转衰的重要转折。
所以,这一回不可不读,而且不可不重点读。
《红楼梦》至少两次写到过年。前一次过年,是第十六回到第十八回。但由于在年前接到贵妃娘娘(元春)获准将在元宵节“省亲”的消息,导致贾府上下全力以赴地折腾准备,所以“年都没有好生过”。
这个年,因为家里没有什么大事,所以就要“好生”过一次了。
这一回之所以十分重要,还因为,通过具体细节,透露了许多现象背后的原因,又让读者看到了贾氏家族必然出现转折的不可逆转的大趋势。
过年的前提是得有钱,一定程度上,过年的规模和声势与家庭(家族)的经济条件成正比。
无论穷人家还是大户人家,过年都是要花钱。只是穷人家钱少,好歹只能将就。但像贾府这样的大户人家可就不那么简单了。
这一回虽然表面看起来,只是让人目不暇接的,贾府过年的人来人往,繁文缛节和奢华场面,但从经济学角度来说,这一回透露出很多“财务收支”的信息,简化一下说,就是“收入”和“支出”两大项——
在前面的许多叙述描写中,已经从各个角度,渲染了贾府的极度铺张奢侈的日常生活。而过年的时候,加上年俗的需要,则显得更胜一筹。
细心的读者不免要问,“贾氏集团”如此无度无尽的消耗,究竟靠什么巨大的经济来源支撑呢?
靠充盈的祖产?肯定有,然而遗产再多,像这样枝繁叶茂、经年累月的坐吃山空,显然也难以为继。
靠俸禄?贾府是世袭官僚,俸禄也肯定是经济来源之一,但有多少“皇粮”能够禁得住这样的消耗?
这不,年前专程去领“皇赏”的贾蓉回来了——
“只见贾蓉捧了一个小黄布口袋。”——注意这其中的两个关键字:“捧”和“小”,能用手捧着的已经不大,作者似乎仍觉得不够,所以就又用这个“小”字再描了一笔。
“小黄布口袋”很正规——上面印着“皇恩永锡(同赐)”四个大字,又有一行小字,说明是给宁国公、荣国公的“春祭赏”,净折银 “若干两”,“某年月日龙禁尉候补侍卫贾蓉当堂领讫”——当然,这只是用于节日祭祀的赏赐,不是“皇粮”的全部。
从贾珍与尤氏的对话中,我们听出了内情:咱们家虽不等着这几两银子使,多少是皇上的天恩。咱们哪怕是用一万两银子供祖宗,也不如这个体面——可见,皇赏不在多少,重要的意义在于面子。
恰在这个时候,有人报:“黑山村的乌庄头”来了——
乌进孝是贾府在远处田庄的“庄头”,也就是负责为大地主贾府管理田庄子的“二地主”。乌庄头此行,是履行一年一度来交地租的“义务”——大批量送来的,包括实物地租和货币地租。
乌庄头的出现,才让读者知道——原来,荣宁二府的主要经济来源是地租收入。
乌庄头呈上的这样一篇账单子,也让读者开了眼。其中作为实物地租的,除了精品粮食蔬菜,以及山珍、水产、野味儿,应有尽有,数量十分庞大。
同时还有折合成银两的“货币地租”,直叫人叹为观止。更可叹的是,经过贾珍的一番苛责,以及乌庄头的耐心解释,我们还进一步知道,这些还算是在灾荒年景的情况!
如果光看账单,已经让人有点儿咋舌,然而作为“权益人”的贾珍却不但不以为然,反倒皱着眉说:“我算定了你至少也该有五千两银子来,这够作什么的!如今你们一共只剩了八九个庄子,今年倒有两处报了旱涝,你们又打擂台,真真是又叫别过年了!”
难以想象,盛世年间的贾府需要在什么条件下才能“过年”呢?用金银财宝“堆积如山”能形容吗?可能还远远不够。
书中也不是没有透露。想知道贾家曾经阔气到何种程度,不妨参考回顾一下第十六回中,老赵嬷嬷的话:“只预备接驾一次,把银子都花的淌海水似得!”
“别说银子成了土泥,凭是世上所有的,没有不是堆山塞海的,‘罪过可惜’四个字竟顾不得了。
然而,贾家毕竟已经逐渐衰落了。贾珍说,宁府 “如今只剩八九个庄子”。但即使按这“八九个”庄子来算,按贾珍的说法,正常年景,除了实物,每个庄子的货币地租,大约五千两银子,那么总共也得是四、五万两银子的“天文数字”。
荣国府也有与宁府同样的田庄。所不同的是,荣府这几年的开销太大,“赤字”问题更严重。
有的读者不禁要问,为什么会这样?荣国府不是做了***的亲戚吗?难道就没有“皇室”的“光”可沾?
同样有这样“模糊认识”的,还有乌庄头,他也问了一个在贾珍看来“可笑”的问题—— “娘娘和***岂有不赏的?”
贾珍回答说,荣国府 “这二年,哪一年不多赔出几千两银子来。头一年省亲,连盖花园子,你算算,那一注共花了多少,就知道了。再两年,再一次省亲,只怕就精穷了。”
如果往远里说几句,按照脂批:“借省亲写南巡事”,作者祖上的家族败落,主因恰恰就是当年曾经风光无限的,康熙皇帝南巡接驾所造成的财物亏空。作者这里显然是用“省亲”这样曲折的笔法,“浇胸中块垒”。
进一步看,荣国府虽然有了特殊身份,但究竟是福还是祸,还真是说不准。
正如贾珍所形容的: “黄柏木做磬锤子,外头体面里头苦。”
说起这个话题,贾蓉也随口报告了一个情况——果真那府里穷了,听人说,“凤姑娘(这里的“姑娘”应该是“姑妈”的意思)悄悄与鸳鸯商量,要偷出老太太的东西当银子呢”——
虽然贾珍知道,这有凤姐“造势”的成分,但凤姐作为“首席执行官”,竟然用这样极没有面子的方式,向下属传达“经营困难”的信息,也是实属无奈之举。
像贾府这样的封建贵族,过年都有哪些仪式和程序呢?
通过读这一回,可能会有了形象的了解。特别是关于祭祖,以及叩拜的那些程序礼数,伙伴们可能会觉得繁琐——原来过年的仪式可以如此复杂累人。
祭祖是重头戏。我们注意到,贾氏集团名义上的“掌门人”贾敬,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在公开场合露面。已经“超出三界外”的贾敬,唯一的一次出场,竟是在这一回以“主祭”的身份领衔祭祖,可见这责任有多么无可推卸,又是多么郑重庄严。
贾府的宗祠也是第一次正式出现在读者的面前。 通过对贾府宗祠的细致描写,读者看到,贾府的祖先——荣宁二公钦定的“**地位”曾经是多么的显赫。
除了祭祖,对荣府来说,因为是“皇亲国戚”,所以,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是年三十和大年初一的两次进宫“朝贺”并“领宴”,加上贵妃娘娘本是大年初一的“寿日”,所以,还有“兼祝元春千秋”。
请客和送礼,也是必不可少的路数。“请”和“送”的对象,虽然没有具体交代,但显然都该是关系网上的一个个“关节”。
“王夫人、凤姐等天天忙着请吃年酒。亲友络绎不绝……”
这一回的时间跨度有点儿大,从年三十到元宵,把贾府过年期间的主要议程差不多都涉及到了。
转眼已经到元宵节,贾母摆酒家宴,安排了十桌酒席。
其实,“夜宴”的重头戏在下一回,这一回只是“开”。
描写“高潮”之余,似乎是用闲笔,交代了,贾母设家宴,虽然也请了家族中男女,但那些家道衰落的,由于种种原因,有不便来的、有不能来的、有不愿来的……可见贾氏家族的后代,除了荣宁二府,其余其实已经是四分五裂,七零八落了。
在贾家走向衰落的时候,却有两个与贾家关系密切的人,表现出来官场地位极速上升的趋势——
一个是王子腾,就是宝玉的舅舅(后文还将提到),升了“九省都检点”,也是“大权在握”吧。王家与贾家“一损皆损,一荣俱荣”,这时候如此发达,说明此时贾家的衰落,暂时还处于“经济”层面。
另一个是贾雨村,“补授了大司马,协理军机,参赞朝政”。总之,本来借助投靠贾府,“夤缘”上位的贾雨村,一转眼就官运亨通,节节上升,甚至后来居上,论职务,已经进入“内阁”层面,比原来的“举荐者”贾政已经高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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