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总说,苏世誉是世间最是无情之人。 可在他身边人看来,苏世誉却是世间最干净澄澈之人。 —————————————— “我无情?”苏世誉听见这话,倒像是听见了什么顶好笑的笑话似的:“我无情,举朝上下无所不知,用得着陛下亲自同我说清?” “可他们说你不好。”楚明允竟委屈起来了,贴着坐在他身边:“在我心里,苏大人可是天下最心软的人。” 苏世誉拽了拽自己的袍子,示意楚明允向一旁坐去,莫要坐皱了他的袍子,楚明允只得应声挪了挪。 即使是当朝皇帝,在心爱之人面前也是只有点头的份。 “我心软?”整理好衣袍,苏世誉笑道:“陛下又开玩笑了。” “那日你气成那样也不肯对我出手,只剑在我心口绣了桃花,这还不心软?”楚明允躺在苏世誉腿上,又是好一通撩拨。 “疤痕也能看成桃花,陛下当真风流。”苏世誉嘴上虽这样说着,手上却缓缓抚上楚明允的心口。楚明允是懂苏世誉的,于是抓住他放在自己心口的手,抚慰道:“早早便消了,世誉,并不怎么疼。” “没有下次了。”苏世誉浅浅道。 楚明允一怔,继而唇畔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再来一次也行,只要你肯消气。” “我便那般易怒吗?” “你生气的样子很可爱。” “这便反驳不了了。”苏世誉道:“上次还能噎你几句。” “承蒙谬赞。”楚明允吻上他的唇角。 新年将至,苏世誉府上不似往年般冷清,而是热热闹闹的。门前挂上大红灯笼,院里挂上红纱,一派喜庆,不知道的还以为御史大夫要在新年之际成亲。 苏世誉看着满院忙忙碌碌的下人,叹了口气,心里知道楚明允特地从宫里拨来这么多人和物,定是想御史大夫府上风风光光过年,得以彰显圣宠,为苏世誉日后在朝中办事添上几分方便。 楚明允性格不定,在外人面前杀伐果决,在苏世誉面前却极尽闹腾,连带着这御史大夫的府邸也成了他撒欢的地界。 罢了。苏世誉心想。由着他去吧,就当做看不懂他的意思,万一他只是想在这里过个不冷清的好年呢。有时候自己也得改一改性子,总让楚明允迁就自己,也不是道理。 他总是把楚明允想得太过复杂,可楚明允自那些日子后,在他面前总是极为坦诚。想亲便求吻,想念便直言,不应该提的事便不会暗示,能说的事便关上门细细商量。这样想来,倒是自己错的比较多了。 关于这一点,楚明允最开始还会怒极反笑,后来习惯了苏世誉的这一点,也会给苏世誉解释,自己并非苏世誉所想的那个意思。 辞旧迎新。苏世誉心想,那便由自己辞个旧吧。 除夕当日,不上朝,素来冷冽的天气竟也暖和了些许。楚明允还在睡,昨晚批阅奏折太久,回来时已是丑时,随意洗漱后便和衣睡了,还是苏世誉起了,给他擦脸脱靴,收拾得当之后在他身边睡下。 苏世誉没叫楚明允起床,自己换好了衣袍,举步出了门。府邸上下一派喜庆,看得苏世誉也平白多出几分喜悦的意思来。来来往往的下人见了苏世誉,纷纷行礼问安,苏世誉难得地笑了笑,轻手轻脚回房里去,取了些碎金出来,挨个分发了些。 “谢谢,谢谢大人。”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苏世誉笑笑:“一点薄礼,不敢当谢。明日便是新年,你们都回家去吧,过几日再上工,陛下那边我去说,你们不必忧心。” 周遭谢声中,苏世誉噙着笑准备去看看前厅,却突然面前跪下了一片,口中喊着“参见陛下”,随即一件毛毡披上了苏世誉肩头,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清早这样冷,也不多穿点,冻坏了可怎么办。” “你先让他们都起来。”苏世誉拢了拢毛毡:“为了府上过年,大家忙碌半天,还要给你行礼。你这陛下当的,不拢民心。” “都听你的。”楚明允道:“都起来吧。方才苏大人所说我都听见了,准你们回家过新年。” “多谢陛下!但还请陛下和苏大人准许我等今日留在府中为陛下和大人尽心,明日再走。” 苏世誉给楚明允递了个眼神,意思是准了。楚明允却不言,只是笑。苏世誉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朗声道:“准了。” 楚明允说苏世誉穿得少,自己其实也还是昨日的那一身,只是仗着刚从暖和屋内起来,身体还热乎着罢了。苏世誉挥了挥手,挑了几个人打些水来,让其他人各司其职,又把楚明允拉进屋内,要他沐浴更衣,洗去昨日留下来的一身浊气。 楚明允生得美艳,大抵全京城里也只有苏世誉敢说他“一身浊气”。但楚明允偏爱苏世誉,自然乐意听苏世誉管束,便乖乖沐了浴,换上拿来的干净衣裳,又被苏世誉披了件厚实的外袍,这才被允许出门。 “世誉,”楚明允出房门前突然停下,问道:“今日你似乎格外有人情味,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或是有谁又在你身后嚼了舌根?” “我平日也这样待人。”苏世誉道。 楚明允不信:“那你之前为何独独对我不好?” “我若是待你不好,你摔了玉佩的当日,我便再也不该理你的。”苏世誉笑道:“不若你将玉佩还来,你看我待你如何。”说罢便作势要去拽楚明允腰上挂着的玉佩。 “哎!”楚明允一个旋身躲过:“玉佩入了我手,可不好再易主。我乃苏大人府上百官见证过的另一主人、御史大夫唯一的夫婿,谁要同我争,我便杀了他。” “成天把杀人挂在嘴边,不当。” “你不喜欢?” “不,”苏世誉想了想,最终笑着说:“相反。我格外喜欢你的果决。” “世誉,你说实话。”楚明允突然将他的手牵起来放在心口:“今日这般坦诚,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这般诚惶诚恐做什么。”苏世誉道:“便是我想通了,决定日后待你更坦诚些,你说,好是不好?” “为何有这种想法。”楚明允撩开苏世誉的发尾,看起来心情很好:“说说嘛苏大人。” “你心知肚明,何须我多加言辞。”苏世誉瞟了他一眼,任由这人把玩自己的发:“辞旧迎新,我是该改变一些了。要不然旁人说我无情,你又要恼。” “还记着呢。”楚明允笑道:“苏大人这是心疼我?” “是……又如何。”苏世誉沉声缓缓道:“你既怒于旁人对我的言语,不如我自己改变些。你再生气,哪怕是一剑杀了,问题终究还是存在。不若我自己消去这些蜚语,你也能少生些气。”苏世誉一顺楚明允的发,带下来一根白发:“你看,你才什么年纪,就有白发了,我实在不忍心……咳。” “不忍心什么?说来听听嘛苏大人,别不好意思。” “你心知肚明,又何须问我。” “那我猜猜,苏大人可是想说,不愿我有一根白发是为你而生?”语调虽不正经,楚明允的那双眼中却是十分的认真。 被窥破了心思,苏世誉也不恼:“你我相悦,更是知己,有些话我不肯说,但我知你心里明白。”苏世誉一笑:“但有句话,我曾说与你听,你许是没有听得,今日再说一遍,以后便不再提及,你听好。” 苏世誉吻上楚明允的唇角,看向楚明允执着到迈向疯魔的眼,笑了笑,轻声道: “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于是辞旧。于是剖白。于是从此同心坚定,只你一人。 【END】 —————————————————————— *除夕快乐!辞旧迎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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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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